此刻安大人靠在宮牆上,見沈泉回來,本閉著的眼睛立即睜開。
“不知安先生此時來找我是為何事?”沈泉此刻麵色已由氣憤轉為柔和,看著安大人,還是尊敬的。
安大人沉默片刻,說道:“還請太子陛下近日裡多多提防周王,若在下沒猜錯,周王應會有些動作。”
沈泉沒放在心上,在他眼裡他雖佩服安大人,但並不是什麼都相信安大人,更何況他懷疑的還是自己的二弟,便說道:“周王會有什麼動作?”
安大人很乾脆的答道:“清君側。”
隻是簡短的三個字,卻讓沈泉臉色大變,片刻之後他便又冷靜了下來,絲毫不相信:“安先生,在下敬佩你的才智,才敬重你,願意等你等到此時,倘若你卯時來找在下,隻是為了讓我猜忌自己的兄弟的話,安先生還請回,今後也不需再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見你。”
看得出來安大人又一次精準的激怒了沈泉,沈泉正打算離去,便聽見安大人說道:“太子陛下還請等一下。”
沈泉聞言,便耐住性子,打算聽完安大人說再做決定,畢竟他跟沈易嚴格意義上不算特彆熟,生氣是本能反應,但心中還是希望安大人服軟,歸自己所用。
“太子陛下可看看。”安大人將那從未摘下過的鬥笠拿下,問道,“現在,臣可能說此話?”
鬥笠下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沈泉一看,愣住了:“怎麼會......”
若隻是安大人說的話,沈泉自是不信,可鬥笠之下的人卻是本該鎮守北方的李晏,沈泉也不得不思考起‘清君側’三字的可信度。
此時文安帝身邊其實沒有奸臣與親信之人,文安帝的猜疑心愈發嚴重,對誰都不信,實在要說奸的話,那便隻有想要權的林甫了。
所以此清君側並非本意上的清君側,而是——要借此入京。
沈泉想到這,還是不敢相信,但李晏的話在他心中實在是有分量,他也想清楚了李晏為什麼要裝病:“李將軍這是......專程來提醒我?”
李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是,但臣也並不確定周王是否如此,也不清楚周王若是要清君側,會在何日。若是有什麼突變,臣懇請太子陛下保護公主。”
沈泉愣了愣,也並不意外,李晏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為了沈念,他早已習慣,但李晏對沈念如此上心的原因,他還是有些好奇的。
“李將軍如此看重嗣安,倒是令我十分好奇。”沈泉最終還是問了出來,畢竟心中的好奇若是沒有答案來排解,越堆越多,他會鬱悶死的,“為保證嗣安的安全,甚至不惜偽裝成安硯,冒著砍頭的風險從北方趕回,僅僅是因為嗣安乃公主嗎?”
李晏聞言,神色並無異常,了然答道:“或許是因她為公主,且為皇上最寵愛的公主。”
得到問題的答案,沈泉雖心中不信,但李晏的這種回答還是不由得讓他恍惚了一下:若不是沈念是公主,可能戰亂時真的沒人護著他的妹妹。
沈泉頓時便又有些難過,隨即半是難過半是感概的說道:“皇室權力鬥爭,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李晏並未說話,十分通情達理地讓沈泉悲情著。
片刻後,沈泉又問李晏:“李將軍,鎮北侯鬱鬱而終病逝一事,你可曾怪過父皇?我希望你能說真話,我不會告訴父皇。”
“怪。”出於對沈泉的信任,李晏毫不猶豫答道,“若不是有公主,興許我早就辭官離去了,替此等昏君守江山,有何用處?我爹勤勤懇懇為國征戰一輩子,竟不是戰死,而是不受重用而病死,當初我爹葬禮時,皇帝並不是政務繁忙無法前來吧?”
這一係列的話,沈泉確實沒有辦法反駁,他們沈家,確實是虧欠鎮北侯一家了,便認下了:“李將軍將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我自然開心,我相信李將軍早已知道真相,如今隻是想得到我的親口確認而已。沒錯,如李將軍所想,當日父皇在後宮與嬪妃遊玩,並無悲傷之情。”
得到確認,李晏便不打算再待:“早知如此,臣相信太子陛下守信,不會將今日談話外泄,還請太子陛下也放心,臣仍會忠心守江山,但不是對皇帝忠心,是對大普人民忠心。”
聞言,沈泉鬆了口氣,正欲送李晏離開時,突然走來一名宮人,沈泉隻是略微轉頭看向宮人,再次看向李晏剛剛站著的地方時,早已空無一人。
沈泉明白李晏早已離開,便轉頭詢問宮人什麼事,得知太子妃有事要找他後,又歎了口氣,急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