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回到叛軍後的行動並未被約束,不過在明知自己有愧於叛軍的情況下他也不好意思再出去了,便隻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徐平陽給他安排的住所中。
奇怪的是,這徐平陽給他安排的住所並不是隻有他一人居住一般,沈易總有一種自己暴露在彆人視線下的感覺,卻又找不出證據來告訴那日理萬機的徐相,畢竟徐平陽又要掙銀兩又要籌備軍隊避免被李晏陰了,現在他就是叛軍的天,沈易作為一個在叛軍內部空有名頭毫無實權的人,自然不敢在徐平陽麵前提這件事情,畢竟現在的他,說得好聽,徐平陽還看得上他他便沒事,還能好吃好喝的待著,但若是他把徐平陽惹惱了,徐平陽晃晃手的功夫他便會沒命,況且此事說不定是徐平陽安排的人在暗處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便隻能裝作頹廢。
沈易雖大普的實力認不太清,但無論怎麼說都是被徐平陽教了幾年的皇子,腦子還是有點的,殊不知,這在暗處的盯著他的人並不是徐平陽的手下,而是徐平陽本人。
今日在議會上,叛軍高級將領皆提議要去找兀糜借兵,畢竟兀糜鐵騎的戰鬥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今叛軍想翻盤,隻能依靠兀糜鐵騎,可那烏烈經曆了上次的失敗,已經很難再信任叛軍了,畢竟叛軍沒錢也沒城,實力更是低下,兀糜和他聯合起來,又能得到什麼?若是兀糜想打大普,自己便能出手攻打,和叛軍結盟,也不過是添了個累贅。
是的,無論是北方的大金還是西域的兀糜,作為這兩地最強大的國家,他們都曾在大普被叛軍攻占京城時動過乘虛而入的念頭,不過蒙古礙於有李晏坐鎮,她布下的局正是用來打長期守城戰的,大金攻了又退攻了又退,大普一有一處地方有被攻陷的風險,李晏便會立即帶人圍攻那一部分的人馬,況且北方邊境除了李晏還有秦王沈平,就算大金傾了舉國之力攻打大普,李晏也能牽製住,而後沈平便會派人直入北境,攻占大金,屆時再來個兩麵包抄,金人也堅持不住,於是便沒有出兵。
至於兀糜,早就和叛軍私通過了,當時不出兵乘虛而入是因為叛軍大多都是普軍被洗腦成的,戰鬥力不差不說,還熟悉大普,兀糜要是在和叛軍私下串通好且收了好處的情況下出兵,那就是找死的行為,畢竟在叛軍主場和全盛時期的叛軍打,就算兀糜騎兵再厲害,也會被打的媽都不認識。
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叛軍正值虛弱時期,無人可用,想找北境的大金求援?開玩笑,中間隔著的一個大普可不是吃素的,若是在大普眼皮底子下讓叛軍和大金建立了聯係,沈念當天就能在朝上把那些吃白飯的大臣砍死。
有的時候,仁政是隻在一定情況下才可行的。
於是乎,今日結束議會後,沈易的住所裡來了兩個曾經是沈易的左膀右臂,而今沈易卻難以見到他們的人——徐平陽和陳策生。
彼時沈易正在種地,這不禁讓陳策生有些意外,畢竟傳聞中的沈易,被接回來遭受了白眼後就頹廢不起,夜夜笙歌,沒想到這麼久來第一次見麵,居然並沒有傳聞中那般模樣,而是表情溫和,穿著乾淨整潔,頗為樸素。
反觀徐平陽,他臉上並無驚訝之色,似是看到沈易導致的,又似乎是偽裝久了的原因,麵上始終帶著一幅從容的微笑。
見到二人,沈易略微吃驚,隨即不顧在場有叛軍士兵,俯身行禮:“見過徐相,陳相。”
陳策生在沈易被抓走後便升任左丞相,而這右相,也就是權力最大的官,自然是徐平陽的,以他用人不疑的準則,自是能夠放下心信任陳策生的。
“陛下,臣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陳策生自然不能讓徐平陽開這個口,便做了這個惡人,“而今雖說無人明說陛下上次的錯誤決策,但想必陛下與臣都心知肚明,軍隊中的將士們都十分埋怨陛下,導致我軍處於被動地位,將陛下換回來,更是損耗巨大,而今要翻盤,隻能依仗陛下了。”
這番姿態,就是為了讓沈易舒服,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叛軍姓徐不姓沈,而若是有人跟沈易說,隻要他出麵挽救了這個局麵,那麼叛軍仍然姓沈,沈易會同意嗎?答案是會,他骨子裡對權力的執著必定會讓他抓住這最後的機會。
但這是能讓叛軍逆風翻盤的事情,難易程度不用沈易多說,沈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也沒立馬答應,微微一笑,推脫道:“陳丞相說笑了,攻普一事,確是我考慮不周,葬送了我軍精銳,而今我又有何顏麵做這周王呢?我雖有彌補之意,可此等關乎叛軍生死之事,我又怎能配得上去做?”
這話算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了,相當於告訴陳策生:我知道你們想的啥,但是我就是不去,現在我又是個罪人,你想強逼我也沒有辦法。
陳策生自然是能聽得出沈易這話的意思的,他沒想到在這方麵上沈易居然還聰明起來了,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畢竟兀糜那邊指名道姓讓沈易去談,若是不按烏烈的要求來,反而隨便派個什麼人去,這不就顯得他們叛軍沒有誠意了?兀糜不出兵打自己都是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