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寧天,昭昭她們贏得還算漂亮,主要是因為昭昭又用毒了。
越打到後麵越不能速戰速決,不過越是拖延,情況就越是有利。等級低於她的魂師往往一息之間就會被亡郎毒香放倒,而魂力與她不相上下的則能撐得久一會兒,不過時間與戰線拉得愈長,蛇毒入骨,她的對手就會愈發疲軟、力不從心。
假使寧天具有正麵戰鬥能力,那麼這一仗打得絕不會這樣痛快,反而會舉步維艱。
例如她們接下來的對手,冠軍最後的角逐者,白虎公爵的小男兒戴華斌所帶領的隊伍。
昭昭覺得自己真的蠻像陀螺的,但也很像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輔助、控製、強攻,她全占了。乃至於賽後修整,周漪找她談話,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史萊克培養的是團隊精神,是並肩生死的戰友,而不是個人英雌主義的獨婦,不是要你去走獨木橋的。”
昭昭靜靜地、困惑地望著師長。周漪見她這死樣子就明白,這孩子完全沒聽懂、大概也不會往心裡去。
“你家裡到底怎麼教你的?”她煩悶地用屈起的指節敲著桌子,篤,篤,“什麼都大包大攬衝在最前麵,什麼都一人當、一人扛嗎?你和王冬不是青梅竹馬嗎?怎麼也沒見你們有多少配合。”
昭昭詭辯道:“周老師請聽我狡辯,這是這一場的戰術、戰術……就是一對一呀。”
周漪氣笑了:“一對一嗎?其餘人固然出力,但寧天三個不還都是你自己解決的?再說了拋開這場不提,前麵的那幾場比賽,除了藍氏姐妹那局,哪一次不是你用一身毒功儘數包攬?怎麼不想著給你的隊友發揮的機會?”
“可是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昭昭茫然地道,“母親沒有教過。”
周漪簡直恨鐵不成鋼了:“沒有教過?到底怎麼教的?我曉得你出身不凡,你母親便罷了,父親也不管嗎?”
父親?昭昭努力回想了一下,這麼多年就沒見過父親動手啊。他被母親保護得很好。不如說,實在是太好了,就連銳利的龍蛇都可以變作菟絲花。
父親也並不乾涉母親的教育,雖然母親的教育就是純粹的放養,也可說是沒有教育。此時教育問題就要拋給舅舅了,可是舅舅也沒教過她這個啊?難道她家真是一群獨婦?
真沒有,真沒教過。她最後隻訕訕地說,縮了縮脖子,古靈精怪,還有點兒慫。
周漪簡直想要扶額歎息了,“罷了,罷了……”她說,“來日方長呢,慢慢來吧。”
於是就先這樣算了。有時候昭昭真懷疑自己是個腦殘,非要多此一舉地陪著王冬隱藏身份。王冬就算了,畢竟光明女神蝶武魂,很容易就能混淆眾人,讓人誤認為他在女扮男裝;那她呢?普天之下滿學院裡儘是熟人,昨兒碰見了寧天這個舊相識,今兒班主任也說知她家世不凡。
更讓人如遭雷劈的是,昭昭又被舊相識撞見了。
撞見的是戴華斌。
昭昭注意到在看見戴華斌的一瞬間,霍雨浩的嘴唇抿緊了。他的軀乾、他的手臂儘數緊繃起來,緊緊地、重重地握住了拳,低下頭,默不作聲,身體開始細微地顫抖。
這個人的武魂雖然與精神有關,但由於年歲尚輕,實在不擅長隱藏情緒。
昭昭淡淡地掃了一眼,便上前一步,擋在霍雨浩身前。戴華斌本來也沒注意她身後有這麼個人,見了昭昭還挺客氣,他被朱露牽著手,這會兒很規矩地同她問好,說:“嫂嫂,彆來無恙。”
朱露也跟著叫了一聲嫂嫂。她們未昏妻夫,確實榮辱一體,連親緣關係也糾纏到一處了。
昭昭頓感頭疼,揉著太陽穴道:“唉……你們倆,真彆這麼叫我。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再說了早晚要解除昏約,那東西就是戲言而已,何必……”
這是戴華斌的家事,朱露作為未昏妻不太想摻和,便由著年輕郎君自己和“嫂嫂”交涉了。她目光隨意地掃過,看到王冬一臉的幽怨,和蕭蕭大為震驚的神情,便笑道:“怎麼,你們很奇怪嗎?”
蕭蕭連忙道:“奇怪?……不,不是奇怪,我是震驚!什麼嫂嫂、什麼昏約啊?細說!”
“有什麼好說的?”王冬卻硬邦邦地道,“家裡長輩胡鬨定下來的娃娃親而已,虛因假緣罷了。須知彩雲易散!”
“喲喲喲喲喲喲。”蕭蕭發出意味不明的調侃聲音,但她終究沒有挑破。畢竟看破不說破嘛,誰願意真的掀開大少爺那張薄薄的麵皮兒,看他在眾人麵前羞窘、惱羞成怒呢?
那頭昭昭和戴華斌的交談還未結束,戴華斌抿唇道:“儘管如此,昏約一日不廢,我就叫你一日嫂嫂。”
“你小子挺軟硬不吃的。”昭昭無語了,“就非得這樣?你哥怎麼想的?”
“大哥沒有反對。”戴華斌道,“大哥他……不反對就是容許、滿意的意思。”
“你這樣實在很非黑即白。”昭昭道,她實在很想維持緘默,“差不多得了,我比你哥小多少歲呢?在學院裡頭亂叫,到時候讓旁人腹誹戴玥衡老牛吃嫩草。”
“母父之命,媒妁之言。”而戴華斌隻道,他靜靜地再看了一眼昭昭,就打算告退了,“話雖如此,嫂嫂,我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喲。”而她唇角彎起一個笑來,就這樣淡淡道,“不巧,我也沒有。”
見戴華斌一行人與昭昭拜彆,蕭蕭趕緊衝上來,抓著她講八卦,擠眉弄眼地問:“什麼情況?那不是隔壁班的戴華斌嗎,為什麼他要叫你嫂嫂?”
昭昭其實蠻想糊弄過去、講一點廢話的。不過看蕭蕭這副樣子,她還是決定滿足她的八卦需求。再者說這一樁陳年舊事,其實也並不是什麼需要避而不談的秘辛,說就說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與他長兄有昏約。”她言簡意賅道,“是母父之命,與白虎公爵的男孩兒聯因。”
她本想再解釋一番,但實在拗口、說來話長,乾脆懶得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