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說過，王言有豐富的理論知識。他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這點聰明足夠他在瞬息之間解明整件事的收尾，聖火教主說的隻能是最近的那一場比賽，史萊克方是王冬、霍雨浩、貝貝三人出場。而若說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瞞天過海，那不是隻有霍雨浩這個精神係魂師嗎？王言記得很清楚，他的第二魂技就是模擬。

這個魂技確實彌足珍貴，它能夠模仿萬年魂獸乃至十萬年魂環的魂力波動，但不該被用在這種地方。

這不應該是史萊克的榮耀。史萊克的榮耀不是這樣的。

冷汗已經在無知無覺間浸透王言的襯衫，他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事實上也沒有什麼話好說。證據確鑿，無話可說。

祝令儀卻願意做一回好人，但這當然不是包庇，她吃飽了撐的、閒的才會去包庇命運之男。他是命運的男兒，又不是她的，到底誰會慣著，神經。

作為大賽總裁判長，祝令儀當然精通每一條比賽規則，包括這些規則背後分明的賞罰標準，她會放史萊克一馬，因為這種程度的作弊隻夠她發出一張黃牌，但沒有下次了。

“沒有下次了。”她對王言說，“初犯隻作黃牌警告，王老師應該管教好自己的學生。輸贏事小，失節事大啊。貴校的榮譽與清節俱在此處，實在不應因小失大。這是本座的忠告。”

“再有一次，”她麵帶微笑地說，然而眼瞳之中到底沒有多少溫厚的笑影，“莫說是劍指冠軍了，本座會親手為你們發一張紅牌。”

紅牌是什麼意思？是滾的意思。滾出本屆大賽，更不容許參加下一屆比賽。

而王言隻有麵色蒼白地接受了這一番“忠告”。不曉得他回去之後命運之男會怎麼樣。祝令儀不太在乎，她沒那麼無聊，偏要給命運之男使絆子，但她是總裁判長，踐行公正與平等是她的職責。抱懷著這樣的職責，她讓王言滾了。

命運之男犯的事不算很嚴重，使用魂導器奶瓶固然是作弊，但也隻是最輕的那一檔，比起什麼瞞報年齡、場外乾擾要輕得多。大賽裁判席也經過了幾番討論，最終給了史萊克黃牌警告的處分。

“邪魔外道。”其中一位裁判歎息著說，她來自於鬥靈帝國，非要算的話，能跟祝令儀攀上同鄉之緣，“史萊克怎麼會這樣……”

這樣蠢。那個字眼並未脫口，但在場所有裁判都明白她想要說什麼。怎麼會有人這麼蠢？總裁判長可是當世第一的精神係武魂，根據她們查到的消息，史萊克那名作弊的學員也同樣是精神係本體武魂——他怎麼敢在聖火教主麵前作弊？這無異於螳臂當車。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有勇有謀，但還不夠用。”眾人當麵，祝令儀輕輕地低頭笑了一下，雪色的長發垂落，短暫地掩過了麵頰，也擋下了唇邊似有還無的諷笑。因為他是命運之男，所以才敢。

但還不夠。這是一個還沒能完全成長起來的命運之男，至少現階段，要跟她硬碰硬，他還不夠格。

哪怕拚上他身上屬於“命運”的力量。

祝令儀懂得如何維護世界的平衡，隻要命運之子不死，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原則上來講上天會眷顧命運之子，相助他達成任何目的，讓他的人生順風順水，讓他即便經曆挫敗也能很快地爬起來。這並非是命運之子足夠勤勉、足夠堅韌的緣故。這不過是因為他得到了天神的“愛”。

若說神眷，誰身上沒有一樣？

……但神眷應該不是這樣用的。打開房門的時候祝令儀想。

銀發男人陷進鬆軟的昂貴沙發裡頭，聞聲靜靜地抬頭眄來一眼。他的眼睛非常美麗，讓人聯想到深海之星。

曼妙、曖昧。然而鏡紅塵不應該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