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邸。
“師父!”郭恬一路小跑進來:“您快看呐,客館送來的請柬。”
喻裴樨悠閒的臥在軟榻上,手中握著一卷書,正在看書打發時辰,順手接過請柬,打開來瀏覽。
郭恬抱怨道:“昨兒個玳瑁殿上,師父您堪堪給了喻半年那廝難堪,他今兒個轉日便請師父您去吃酒,怕是沒安甚麼好心思呢!”
喻裴樨淡淡的道:“能安甚麼旁的心思?他喻半年想做喻侯,寡人偏偏不讓他如意。”
郭恬道:“師父,要我說,咱就彆去赴約,他喻半年人在梁京,若是您不赴約,仗著太尉府的身份,他還能拿您怎麼樣不成?真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個兒,自不量力!”
郭恬說的無錯,喻裴樨如今是裴雪荼的兒子,而喻半年不過是借住在梁京鴻臚寺客館中的降臣,如果喻裴樨不去赴宴,喻半年總不能用刀把子架在他的脖子上罷?
“不,”喻裴樨眯了眯眼目,幽幽的道:“寡人要去赴宴。”
“師父?”郭恬不解:“喻半年分明有詐,您為何一定要赴宴?”
喻裴樨說道:“正因著他有詐。喻半年邀請我吃酒,無非是為了爭搶喻侯之位,梁主有言在先,一月為期,從喻半年和文辭先生之中遴選其一冊立喻侯,倘或喻半年一直沒有出錯,寡人倒不好抓他的把柄,如今他上趕著送上門來,豈不便宜?”
“隻是……”郭恬遲疑道:“要不然……把這事兒告知文辭先生罷?文辭先生足智多謀,一定能幫助師父的。”
“不必。”喻裴樨道:“文辭先生的確足智多謀,但便是心思太細膩,他若是知曉寡人為了令他成為喻侯,去赴喻半年的約,必然會阻攔寡人,此事……還是不要告訴文辭先生。”
“好罷……”郭恬老老實實的點頭道:“師父說的,準兒沒錯,我聽師父的!”
喻裴樨拿了請柬,立刻動身,離開太尉府,往含光門衙的光祿寺客官而去。
但凡是諸侯進京,或者各國使團進入梁京,都會安排在鴻臚寺客館下榻。鴻臚寺乃是北梁掌管外交諸侯事宜的部門,進了含光門往東一看,便能看到氣勢恢宏紅的鴻臚寺客館。
吱呀——
太尉府書房大門被推開,女官丹蔻走進來,恭敬的作禮道:“太尉。”
“何事?”裴雪荼今日要去軍器監,眼看著時辰差不多,正準備著動身。
女官丹蔻道:“回太尉的話,少郎主方才出府去了,早些客館送來了請柬,南喻使者喻半年宴請少郎主吃酒,想必……少郎主便是為了此事出門。”
“喻半年……”裴雪荼立刻眯起眼目。
昨日裡玳瑁殿酒宴,喻裴樨可沒少給喻半年臉色看,喻半年今兒個竟上趕著宴請喻裴樨吃酒燕飲,這事兒一看便有蹊蹺。
女官丹蔻又道:“少郎主一個人出的門,隻叫了一名駕士駕車,連仆者都未曾有帶上。”
裴雪荼蹙眉更深:“你遣人去少府說一聲,今日我就不過去了,改明兒再行諒察。”
“敬諾,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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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裴樨入了客館,喻半年早就在等候了,卑躬屈膝,恨不能把腦殼兒紮在地麵上,賠笑道:“小衙內,您來了!大駕光臨啊!”
喻裴樨搖著扇子走進來,將請柬扔在喻半年懷裡,仿佛一個正兒八經的綺襦紈絝:“南喻使者,你這信上說,客館有酒飲,有曲兒聽,還有……美人兒可以賞頑,可有這麼一回事兒?”
“有有有!”喻半年完全沒看出喻裴樨是偽裝的紈絝,一打疊的道:“都有都有!保證小衙內您儘興!”
喻半年朗聲道:“淺水!還看甚麼?快來請小衙內入席啊!”
“是——”一個嬌滴滴的嗓音,拉著軟綿綿的長聲。
就見一個妙齡小婦踏著蓮步走出來,小衫輕薄又貼身,柔荑一般的手臂挽著喻裴樨,嬌聲道:“小衙內,你請入席,婢子為您撫琴一曲,可好?”
喻裴樨不用想亦知道喻半年頑的是甚麼把戲,無非是美人計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