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你們給了我勇氣,於是我突然反應過來——我們可以不做出選擇,我們可以掀翻棋盤。”
“我原本以為是我們太弱小了,所以我們必須做出選擇。但不對,不是這樣的。”
“是我們以為我們太弱小了,是我們認為我們不行。”
皎潔的月光下,靈幻新隆開朗的笑著。
“但既然已經有什麼都願意幫我們擔下的後盾,已經有悟、光桐、樹二這樣生機勃勃的後輩,還有我們在——”
“為什麼我們做不到?”
是啊,為什麼我們做不到?
五條美惠思考過這個問題,然後放棄了,因為那時的她確確實實認為做不到。
可現在,靈幻新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變量?為什麼他加入進來後,我就認為一切可能成功了?
那天晚上,五條美惠思考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
—
無下限沒有六眼無法使用——一般而言。
儘管父親是外族人甚至非術士,母親非常非常非常的不著調,但五條美惠是五條家唯一一位沒有六眼卻可以部分使用無下限的存在。
為什麼沒有六眼就不行?為什麼帶領五條家的不可以是我?
年少時她不服,也不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等待著六眼誕生並帶領他們前進,於是她開始探索。
大家都說無下限很強,但為什麼很強?因為攻擊力強?因為全麵?
不,不對。
五條美惠不這樣認為,因為無下限的原理已知可以無限推倒無限應用,所以它才很強。
前進1/2的1/2的1/2……於是烏龜永遠無法到達終點。這本來是謬論的東西在咒力與術式的變量參與下成為了現實。
那六眼呢?六眼是什麼原理?六眼在其中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
沒錯,六眼負責收集數據。數學與物理是要建立模型計算的,六眼、大腦、無下限——收集、計算、然後將其像元素一樣重組為客觀實在。
既然有原理,為什麼我不可以用?
五條美惠知道這很困難,但並非不能實現,於是她跑去東京大學學了建築設計、後來也當過數學老師、做過自由咒術師、打過黑/拳、送過外賣……
沒有六眼她確實算的很困難,她要自己總結公式,她要提高算力……至少每一刻都要計算的防禦她根本無法維持——但她做到了。
她可以用蒼攻擊,僅管對於六眼的擁有者這是平a、是隨著成長自然而然就能學會的能力;她可以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瞬移,僅管六眼的擁有者成年後可以在世界範圍內自由瞬移。
我做到了,我也可以。
於是,她有些恍惚又意外不是那麼激動的回去了五條家。
我可以證明我不需要六眼了,我可以證明五條家不需要六眼了嗎?
……不行。
五條美惠發現不行。她是離家出走去上大學的,這些年和家裡關係才逐漸緩和,直到回家後她才發現——
不是所有人都是五條美惠,不是所有人都是她。
她是東大的博士,咒術界最年輕的特一級術師,五條家板上釘釘的未來長老,甚至五條悟出生前的家主繼承人。
家裡那群愚蠢的小家夥沒有那個智力,也沒有那個毅力。
“啊啊啊……放棄放棄。”
“累了。”
大概是成熟了,在接受現實的那一天她很平靜,平靜到打不起精神昏昏欲睡。
“喂,老頭……啊,算了,大長老。”
她改了稱呼,呆在咒術界不再外出。
“我去教那群小家夥好了。”
她沒什麼表情維持著死魚眼向曾經的五條家主這樣說道,然後她寫下了自己的一切經驗、總結出的公式,放進了五條家的書庫。
這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
【或許我可以自己生幾個孩子,把他們教成才,然後繼續生……】
有那麼一刻她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再怎麼接受了事實,她也不甘於放棄。
怎麼能做到就這麼放棄呢?她為此付出了自己的前半生,她的理想、她的過去、構成她的一切——到頭來隻是無法實現的執念。
真的要這麼做嗎?
在她做出選擇之前,五條悟出生了。
那是,六眼?
胎兒對於母體是寄生蟲一般的生物,雖然孩子對於母親的意義並不相同,但客觀的,過於強勢的胎兒奪取了母體的一切養分——
於是悟的母親要死去了。
“美惠……過來,抱抱悟。”
悟的母親是五條美惠表姐,是個令人嫉妒的女人。
不是嫉妒她家庭美滿、不是嫉妒她生出了六眼,而是因為這個有些軟弱的女人從小找到了自己願意付出一生的愛好——而這個愛好好運的和她的天賦匹配。
她也繼承了無下限,但在家族安排下沒有成為術師、沒有離開過五條家半步,成年後便嫁給了悟的父親,然後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後就離世。
在五條美惠看來,她的表姐這一輩子有太多的不自由和被安排,可隻有要成為書法家這一件事從未妥協——
她的表姐沒有對自己的婚事發表任何的看法,卻在某個術師勸她放下毛筆時抱著那人的腦袋一起跳進了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