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雪說:“所以現在你知道……杜行風是個怎樣的人了……”
溫淩霜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神情很有些難過。可那種難過似乎不像出於對她的憐憫或同情。她靜默一會兒,隻低聲道:“我現在才知道,他是真的很愛過你。”
冷香雪皺了皺眉,不理解她話裡的意思。“他愛的不是我,”她說,“他隻愛他自己。”
溫淩霜沒有回答,片刻以後轉頭看向旁邊的慕九和正月,告訴他們她現在可以帶他們進公館了。
慕九讓冷香雪回到了登名冊內,又推脫著和正月一起進公館的計劃。她找借口要留在公館外麵。
溫淩霜見她拒絕,也沒有強行再要求她跟著,隻準備帶著正月進去。
這時慕九忽然想起了什麼,拉住了正月的手臂。她在對方的疑惑中遞了一個東西在他的手掌心裡,正月一看,發現那是個巴掌大小的小夜燈,上頭搭了一根掛手腕的繩子。
“你不是怕黑嗎,”慕九笑著說,“帶著這個進去就不怕啦。”她把小夜燈上的繩子套進他的手腕。
正月看著她,眼神漾著水波,片刻後說:“我還怕孤單。”
慕九攥了攥他的手,對他道:“辛苦你啦。”
正月頰邊泛過一個淺笑:“不辛苦。”
他跟著溫淩霜進去了。
慕九找到公館外的一處牆角,利用通靈絲和附在正月身上的傳信之咒,和他做著暗地的交流。
此時正月已到了公館的二層,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書房,這間書房麵積很大,慕九在腦海中數算著正月走過的步數,將提前畫好的地圖拿出來核對足跡,發現他已經快走到密室的位置。
可就在這時,她聽見青年驚呼一聲,然後那頭傳來厚重但響亮的關門聲。
“正月!”慕九驚道,“發生什麼了?”
她還沒有聽到青年的回答,卻借由通靈絲聽到了溫淩霜的聲音。
對方的聲音很顯然是隔著書房的那扇大門傳來的。慕九猜測她把正月關在書房裡了。隻是她不知道那門上有扇鏤空的雕花小窗,溫淩霜通過小窗和正月說話。
慕九明白她背叛了他們——或者從一開始,這一切就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樣,是杜行風設下的陰謀,溫淩霜什麼都知道,她愛杜行風,所以心甘情願做他的幫凶。
“我要那本名冊。”她聽見女人對正月這麼說。她更確定了她的想法。
“你要名冊做什麼?”她聽見正月這麼問。
“行風說,隻要我幫他拿到名冊,釋放冷香雪的鬼魂,我就可以嫁給他,做他真正的妻子。”溫淩霜的聲音帶著期盼。
正月想了想,說:“可你有沒有想過,那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的話,為什麼又對他亡妻的魂靈那麼執著?”
“而且你也看到了阿冷姐的雙腳,那麼殘忍的事他都做得出來,你在他身邊又怎麼可能得的到幸福呢?”
溫淩霜的眼神刺痛一下,冷冷地呢喃道:“他隻是……隻是對她還有些留戀……他說她傷了他的心,所以他才會做出那樣荒唐的事情……”
“他親口說他愛我的,他親口說的。”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正月說。
溫淩霜叫他住了口,似乎沒有耐心再和他多說,直截道:
“你留在這裡做人質,我們會聯係慕九,讓她拿那本書冊來換你的命。”
“溫小姐,”正月笑了笑,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鬼嗎?”
“做鬼的是早就沒命的人,又談什麼拿命來交換呢,而且如果我現在就隱身,從你門上的這扇窗出去,你也奈何不了我啊……”
那頭的慕九聽他這麼說,也舒出一口氣,慶幸於自己當初的防範。
對於正月而言,他隻要變成靈體的狀態,所受到的空間上的限製便會減少,隻要不是完全密封的空間,他都能夠從空間的縫隙裡出逃。
“再加上我給他的公館地圖,他也不會迷路。”她這樣想著,就並不太擔憂青年的安危了。
可她並沒有想到,就在正月說出這句話以後,溫淩霜忽然冷笑一聲,默默道:
“你們給我下過咒對嗎?一種可以記錄我蹤跡的咒語……”
她在青年的驚詫中說:“你和慕小姐的那點伎倆,雲姨早就看出來了。”
“隻是她不讓我表現出知情的模樣,以免引起你們的懷疑,破壞行風的計劃。”
“正月先生,你要知道在這裡,會道術的人……可不止慕小姐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