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驚詫著，見她轉身要離開，心裡想著去追。

可他剛一邁步卻忽然感覺腳上一沉，似乎被什麼東西攫住了。他垂頭去看，瞳孔驟緊。

“正月，”公館外頭，慕九一顆心懸起來，“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阿九……”那頭傳來青年沉沉的聲音，“這個書房，地上全是‘錮步’啊……”

鋪滿了“錮步”之符的房間，這原本當然不是為正月準備的，隻有冷香雪才值得杜行風請來那個修道法的朋友做下如此大費周章的布局。正月隻不過是達成目的的一段跳板。

慕九和正月都清楚，如果要同時施下那麼多高級禁術而又要保證其正常生效，那施咒者的實力可想而知。

……

慕九跑回旅館，關緊房門，使用禁咒連通了遠在北嶺的陳景年。

她向他簡扼地講述了現在遇到的麻煩，又向他請教能夠救出正月的方法。

“你不是有一把來自鬼界的小刀麼？”陳景年道，“它有升級的空間。”

慕九說：“對，我知道。”她拿出那把匕首給他看，剛化出來就發現那把刀又升級了，此刻刀身周圍的光輝已變成了幽深的藍紫色，像夜空裡星辰的碎屑落到上頭。

陳景年說：“這把刀現在處於第三階的位置，以它目前的等級和效力來看，若是再搭配上你陰陽眼的能力，用來破除正月所中的錮步之咒是沒有問題的。”

“我的陰陽眼……”慕九聽他這麼說，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眼睛也升了級，瞳孔的光芒由碧綠變作了海藍。

“是的，”陳景年說，“這兩件來自鬼界的東西，效力不容小覷。”

慕九點了點頭，想起一件事情，又道：

“可是我該怎麼進入這個公館呢？”

她說現在的公館一定戒備森嚴，杜行風要麼已經在派人搜查她的行蹤，要麼就等著她自投羅網交出登名冊。

陳景年想了想，平靜道：“這麼說來，那看來要用到嶗山之術了。”

“嶗山之術？”慕九思考半天，驚奇地問，“莫非是用來穿牆的？”

陳景年點了點頭，“就是穿牆。”他說完，便問慕九要不要修習，說自己可以傳咒給她。

但他告訴她像穿牆之術這樣對人和時空的關係影響極大的禁咒，需要以人的壽命或者身體中的某些血肉成分為引子才能夠催動。

慕九管不了這麼多，一想到要救正月，當即答應下來。

於是她便以壽命為代價獲取了催動符咒的資格。在學習符咒的過程中，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陳景年：

“那如果是起死回生呢？”

“嗯？”

“如果是讓死去的已經成為鬼魂的人起死回生，有這樣的咒術嗎？”慕九問，“如果有的話，催動它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陳景年聽完，一邊給她傳咒，一邊思索道：“起死回生的咒術倒是有一個，不過那是禁咒中的禁咒，以你現在的等級還學不會。就算是我也不曾用過。”

慕九便問他是什麼咒。

“借屍還魂。”

陳景年道：

“中咒人多是沒有軀體的孤魂，而要借的屍體多是魂飛魄散隻剩完好□□的框架。通過做法將中咒人的魂魄引入到準備完善的屍殼之中，這麼一來中咒之人便借由他人的屍體為框架來達到複活的目的。”

“而施咒之人要催動咒術且擔保施咒過程不出現問題，必然會以損耗大量的陽壽作為代價。”

他說完，又在慕九的追問中向她更詳細地解釋借屍還魂之後，中咒者不會回到過去自己的容貌、體格以及其他的外在條件上，隻會以屍體的麵容、體格和其他外在條件為標準活下去，所以在外在上並沒有自我。

慕九聽完，想到之前杜行風在貴賓室外對她和正月說過的話，想到他說有讓冷香雪複活的辦法，想到溫淩霜那副與冷香雪極度相似的容貌，心裡猛地一沉。

“杜行風那個畜牲……”她默默地呢喃著，“他想在拿到我的登名冊後，借助他那位修道的朋友的咒術，拿溫淩霜做借屍還魂的那具軀殼來達到複活阿冷姐的目的……”

“一旦他捉住了阿冷姐的鬼魂，不僅她會失去自由，而且溫淩霜的死期也就到了。杜行風會殺掉她，而她被他利用得團團轉卻還在做著當新娘的美夢……”

“她還懷著孕……可杜行風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更不在意一屍兩命的結果……”

她想到這裡，打定主意要儘快去公館，先救出正月，再告訴溫淩霜這個真相，於是便在習完“穿牆”以後，匆匆跑出旅館，朝天星公館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