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過神來已經遲了些,他聽到了澤蘭小聲抽泣的聲音,從那片白皙溫軟的頸側抬眸望去,這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眼角紅了一片。
傅與安頓了一下,將人放開。他剛放開,澤蘭便迅速縮到了床腳處,身子一顫一顫的,顯然還委屈著。
“你……”一開口,傅與安便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不行,尷尬地咳了幾聲,語氣冷硬道:“你哭什麼?”
澤蘭哭到打嗝,聞言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我……嗝……我害怕。”
見她一副被自己嚇著的模樣,傅與安莫名有些煩躁,明明他最初並沒有想做什麼的,結果一時昏了頭鬨到成眼下的局麵。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傅與安先有了動作。這會兒夜間溫度低,澤蘭的衣裳被他弄的淩亂不堪,縮在床腳恐怕會著涼。
他將人扯回自己懷中,態度強硬地按著人躺下:“我現在不動你。”
澤蘭不相信,掙紮著想爬起來,傅與安一個眼神掃過來:“你若不睡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澤蘭頓時乖了,哭到紅腫的雙眼緊緊閉著。說來也奇怪,她本以為自己毫無睡意,沒曾想閉了沒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
傅與安半靠在床邊,見她呼吸逐漸平緩,知道她睡熟了,便輕手輕腳地下床走了出去。
下人一直侯在外間等著傳喚,傅與安吩咐下人送來了一盆熱水。
腫脹的眼皮被人覆上熱帕子,澤蘭不適地皺眉,男人手上動作一頓,見她沒醒過來才繼續。
翌日。
澤蘭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餘家的水牢,被丫鬟的敲門聲驚醒。
她驟然起身,嚇出了一身冷汗。外間的香鈴又敲了敲門:“姑娘,你醒了嗎?”
澤蘭徹底清醒,看著身上陌生的錦被,瞬間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鼻尖一酸又想落淚。
她扯了扯床頭的搖鈴,侯在外間的香鈴推門進來,身後跟著幾個端著盥洗用具的丫鬟。
澤蘭勉強打起精神由她們伺候自己洗漱穿衣,到了梳妝之時,坐在銅鏡麵前,澤蘭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眼皮隻是微腫。要知道她眼睛很是敏感,隻要是頭天哭過,第二日保準腫的和核桃一般。
按理來說,昨日她哭了許久,今日眼睛應該腫的不能看才對,可偏偏沒有。
澤蘭想不出個所以然,乾脆不想了。
她注意力全落到了眼睛上,沒注意到自己頸間的紅痕點點,幾個丫鬟默默羞紅了臉沒敢出聲,隻暗暗想著今後對餘姑娘要更為上心才是。
回到自己的小院,澤蘭便以身子不適為由打發了香鈴,獨自一人待在屋內。
澤蘭掀開枕頭,瓷瓶還好好地躺在那裡,澤蘭看著這東西,頭疼不已。
雖不知這藥究竟有什麼用,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下藥是不可能的,她雖不懂什麼大道理,也知道知恩圖報這個理。
昨日收了藥瓶不過是緩兵之計,可如今這東西就像個燙手山芋般,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那蒙麵人說了一月之後還會來找她,要是被他發現自己沒聽從安排,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澤蘭一個人在屋裡待了好幾個時辰,做出了決定,藥還是得下的,不過下的藥是什麼自然得有她決定。
蒙麵人既然敢將此事交給她,就說明府裡肯定有他的眼線。澤蘭打算來一遭偷梁換柱,將糖丸與這藥丸替換下到飯食中。
說乾就乾,正好她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因為覺得喝藥太苦,郎中特意給了她好些糖丸。
澤蘭打開藥瓶看過,裡頭的藥丸乃是白色,黃豆大小,同自己的糖丸粗看有幾分相似。
澤蘭小心地把瓶中的藥丸到在一塊手帕上,同自己小荷包的銀子放在一處。
緊接著她將瓷瓶用茶水洗了好幾遍,確保沒有任何殘留後才把糖丸放進去。
原本澤蘭是打算今日再做些吃食送過去的,可她一想到昨夜的事便開始打退堂鼓。
此事一推再推,還沒等澤蘭下定決心,便傳來了王爺有事需長住宮中一段時日的消息。
澤蘭下意識鬆了口氣,卻沒想到傅與安這一走便是半月。澤蘭有最開始的慶幸到後麵開始心慌起來。
好在,第十六日的時候,傅與安總算回來了。
澤蘭得到消息後便親自去廚房熬了一碗蓮子羹,在下人沒注意的空隙放了枚白色的丸子進去,快速用勺子攪拌均勻。
今日的蓮子羹熬的格外濃稠,澤蘭多攪拌了幾下才將其盛入碗中,放在食案上。
澤蘭端著蓮子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紫竹院,往日守在書房門口的下人沒了蹤影。房門半掩,澤蘭猶豫要不要直接推門進去,就聽見了裡頭男人的聲音:“直接進來吧。”
澤蘭小心地跨過門檻,進了屋內 ,發現男人兩手空空地靠坐在椅子上,既沒有批奏折也沒有看書,而是直直地盯著自己,仿佛一直等著她過來。
她不由得想起半月前那個灼熱的夜晚,手腕無端顫了一下,幸虧她及時穩住避免了蓮子羹灑出來。
“王爺,杏姑說你回來了,我想著你在宮中勞累許久,便想著給你送點蓮子羹補補。”
澤蘭在男人的示意下把蓮子羹端到書案上,端起碗遞了過去。
傅與安接過,用瓷勺不住地攪拌,半天都沒吃一口。
見他如此,澤蘭忍不住問道:“王爺怎麼不吃?”
“你很希望本王吃嗎?”傅與安意味不明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