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鈴突然提及丫丫時,澤蘭恍惚了一下,她有好幾日都沒去過那間小院了。
到了前廳,澤蘭剛一進去就察覺到了裡頭氣氛很詭異,她有些不明所以,試探道:“先生找我,可是有什麼要事?”
男子聞言抬起頭,他仍然戴著麵具,直直看著澤蘭,緩緩說道:“我要離開上京了。”
“啊?”澤蘭有些驚訝,她說不清自己心中的異樣,直覺告訴她不能讓麵前的人離開,“為何突然要離開?”
“我來上京本就是為了保恩,現如今恩情已報,我也該離開了。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男子說道,視線落到從進了王府就沉默不語的丫丫身上。
男子接著道:“我習慣一人四處流浪,丫丫跟著我隻會受苦。丫丫很喜歡你,我想把她托付於你。”
傅與安看著澤蘭,知道她會同意的,果然,澤蘭猶豫片刻還是點頭了,卻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你要去哪裡,以後還會回來嗎?”
澤蘭看見男子眼底滑過一抹不舍,轉瞬即逝,讓她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會回來的。”他回答了澤蘭的第二個問題。
傅與安離開時,澤蘭牽著丫丫的手,默默看著他遠去,待看不見人影後,澤蘭發現丫丫已經淚流滿麵,她伸手替她抹去淚水:“哥哥隻是暫時離開了,還會回來的。”
“姐姐,哥哥真的還會回來嗎?”
麵對丫丫天真的眼神,儘管澤蘭心裡也沒底,卻還是點頭道:“肯定會回來的。”
——
前世,神鹿穀。
“聖上,神鹿大人說需要您把餘姑娘放到湖泊上。”巫醫一臉恭敬地說道。
傅與安垂眸看著自己懷中的女子,下意識不想放手,他眉頭微皺掃了眼站著的巫醫,問道:“此事可有把握?”
他語氣平靜,巫醫卻下意識抹了把額頭冒出的虛汗,道:“九成把握。”
聖上沒有發話,周圍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四周靜悄悄的。良久,傅與安有了動作,短短幾步路他卻走的極其艱難。
哪怕再不情願,路總是有儘頭的。站在湖邊,傅與安雙手忍不住緊了幾分,他看著懷中的人,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眉眼,力道輕之又輕,生怕將人弄碎了。
“聖上。”巫醫冒著被砍頭的風險提醒,聖上若是繼續猶豫,便會錯過時辰。
傅與安輕輕“嗯”了一聲,終是放了手,俯身將懷中人放到藍色湖泊中。
屍體並沒有沉下去,靜靜地浮在水麵上,淩亂的頭發被人細心整理過,乖順地散在兩側。
遠處的神鹿在這時有了動作,它低頭吻上底下的湖麵,隨著這番舉動,平靜無波的湖麵有了異變。
漸漸的,湖泊四周起了陣陣白霧,水波淡淡湧動,漸漸淹沒湖麵上的身影。
眼看著湖水即將把人淹沒殆儘,傅與安終究是衝動了,伸手就想把人抱回來,隻來得及觸碰到半片衣角。隨後,神鹿也跟著消失在湖中。
湖泊漸漸恢複平靜,傅與安有片刻失神,看著湖麵一言不發,像是要透過深不見底的湖水看到底下埋藏的珍寶。
“重來一世,記得要護好自己。”
傅與安本以為經此一彆就是此生不複相見,卻從沒想過還會有再見的時候。
巫醫使用的秘術並不是萬無一失的,這一成的變故偏偏叫他碰上了。
“命運是既定的,無人能夠擅自更改。”
“若我非要改變呢。”
“輕則喪命,重則魂飛魄散再無來世。”
……
聖上一意孤行,誰也不敢勸,隻能默默聽從吩咐。
臨行那日,巫醫特意囑咐道:“聖上,紅線蔓延至掌心之前您一定要回到神鹿穀,否則便再也回不來了。一個時空容不下兩個相同的人,到時,您便會……”魂飛魄散。
傅與安聽出他的未儘之語,卻沒有回複,徑直踏入湖底。
再次睜眼,傅與安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荒野,四周荒無人煙。他抬腿想往前走,腿部傳來鑽心的刺痛,他猝不及防狼狽地跌跪在地上。
傅與安及時伸手撐住地麵才避免了整個人都摔在地麵上,他麵色陰沉了一瞬,想起巫醫說過的話:“聖上,您不屬於那裡。對於那個時空來說您就是一個變數,它會想儘辦法鏟除您。”
許久,傅與安麵不改色地從地上起身,雙腿在行走時猶如蟲蟻啃噬,有汗水從鬢角滑落,傅與安硬生生靠自己走出了荒野。
他找了間客棧,拿出身上的玉佩做抵押暫時有了落腳處,經過打聽知道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上京。
傅與安戴上麵具,坐上輪椅,先澤蘭一步抵達上京。這一次,他會替她處理好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