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與安一早便用過膳,這會兒動筷也不過是陪著澤蘭。銀筷被纖細的手指攥緊停在半空,遲遲未曾下落。他動作頓了頓,伸手夾了一筷時蔬就要放到澤蘭碗裡。
“嘔——”澤蘭胃裡一陣翻騰,“啪”的放下筷子,扭頭捂著嘴乾嘔起來。
“啪”男人手中的銀筷被隨意丟在桌上,那一筷子的時蔬到底沒落到澤蘭碗中,灑在桌角無人在意。
傅與安麵露急色,一手搭上澤蘭肩膀,一手試圖觸碰澤蘭的下巴,好看清她的臉色。
澤蘭難受的不行,隻覺得方才勉強咽下去的飯菜都湧到嗓子眼,欲吐不吐的,說不出半句話。
下人一直候在門外,傅與安一麵將人攬在懷裡,一麵沉著臉吩咐人去請府醫。
既要看病,總不能待在籠子裡瞧,傅與安猶豫了一瞬,終究是將人打橫抱起,轉頭去了隔壁的屋子。
府醫住的院子離這裡不遠,一小跑不過半刻就趕到,剛進屋,打眼便瞧見餘姑娘倚在王爺懷裡,府醫垂眼恭敬地上前。
頂著上方如有實質的凝視,短短片刻,府醫背後就起了層薄汗,他小心翼翼地抹了抹額角的虛汗,斟酌著回道:“回王爺,餘姑娘並無大礙。許是夜裡受涼導致的,用幾服湯藥便可。”
府醫開了方子便要退下,臨出門前被叫住。
府醫低著頭,躬著身子,上方的主子隔了半天才問道:“除了受涼,可還有什麼症狀?”
府醫不明所以,回道:“回王爺,餘姑娘並無其他不適,隻需好好休養便可。”
上方的主子沉默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道:“知道了。”
府醫提著心退下,直至走到院外才真正鬆懈下來。下人拿著方子跟在其身後輕手輕腳地出去抓藥。
很快屋內便隻剩下澤蘭同傅與安兩人,澤蘭這會兒仍難受著,倚在男人胸膛上提不起半點精神,皺著眉兀自忍耐著。
傅與安低頭看著澤蘭,發現她鬢角冒出點點細汗,試探著抬手覆在澤蘭腹部,溫熱的大手輕輕地按揉著。男人力道適中,澤蘭緊皺的眉頭不自覺舒展開來,臉頰也多了幾分血色。
見這法子有用,傅與安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繼續手上的動作,眸色卻不自覺沉了幾分。
女子無故乾嘔,除了身體不適,似乎還有另一種可能,他方才一麵擔憂,一麵心底卻有了不切實際的猜想。
若是……若是……
他同澤蘭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也已經準備好娶她為妻,若是有個孩子,倒也不錯。有了孩子,她定不會再想著從自己身邊逃掉。
可惜。
男人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正常。
腹部被溫熱的大手以恰到好處的力道按揉著,不由起了陣陣酸意,疼痛倒是減輕了許久,澤蘭也恢複了一點力氣。
澤蘭默不作聲地看著屋內的布局,是她從未踏足過的屋子,也不知道王爺是將她關在了王府的什麼地方。
“王爺。”澤蘭嗓子嘶啞,低著頭看著男人放在自己腹部的大手,道,“你……”
下人正好端著熬好的湯藥走進來,打斷了澤蘭的話。
傅與安接過湯藥,想親手喂給澤蘭。澤蘭微微側頭,道:“我自己喝吧。”
沒等到回答,澤蘭伸手就要去拿,雙手捧著碗,仰頭一口飲儘,苦澀的藥味在口腔裡彌漫,將澤蘭的眼眶熏出幾分紅意。
澤蘭向來怕吃苦藥,傅與安讓備好蜜餞,已經做好哄她喝藥的準備,沒想到她竟是一口氣喝完了。
傅與安捏了顆蜜餞塞進澤蘭嘴中,昨日的怒火早在抓住澤蘭後便所剩無幾,如今看著她眼眶濕潤,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僅剩的火氣也沒了。
傅與安想要知道一個答案,看著澤蘭低聲問道:“為什麼要跑?”
“我沒……”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假話,我要實話。”男人臉上沒有笑意。
“我……”澤蘭麵對男人的逼迫,神色是顯而易見的糾結,最終還是下了決心,“我聽見下人的話,他們說王爺要娶我。”
“為何我要娶你,竟將你嚇成這般?”傅與安一夜未眠,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簡單到可笑的理由。
“你當真就對我半點情意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