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搖聽了大半夜詭異的尖叫聲和敲門聲。
她閉上眼,假裝睡覺,背後卻一直滲出冷汗,總覺得周圍有很多雙眼睛盯著自己。
當年的滅門慘案裡真的一點玄學因素都沒有嗎?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年找不到凶手。
不知道為什麼,闕搖總是不受控製地想起報紙上的描述。
最先發現死人的是宋家的保潔,她不住在這裡,每天打掃完衛生還要下山回家住,當她照常來上班的時候,卻發現大門緊閉,而她又沒有鑰匙,隻能給管事的人打電話。
一直無人接聽。
保潔不願意少一天工資,一直在門口徘徊,直到她意識到自己站了這麼久,竟然連保安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保潔年紀雖大,膽子和力氣卻更大,直接找了一堵矮牆,翻進去從內打開大門,然後獨自進屋查看情況。
沿著小路走到住宅區的時候,保潔就聞見屋子裡傳來的血腥味,非常濃厚,通常隻有過年家裡集體殺豬才會有這麼刺鼻的腥氣。
保潔感到不安,站在門口不敢近,準備退出去。
但背後卻有東西一直在敲擊她的頭頂。
保潔抬起頭,隻看見濃密的樹梢,垂落下來的藤蔓,有什麼東西在裡麵一晃一晃,她不解,卻加快了腳步。
再一次被打了頭頂。
保潔終於停下來,決定扒開藤蔓看看裡麵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看見了昨天還和自己一起吃飯的同事,雙手被縛,吊在樹上,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已經死去多時。
*
有人在看著自己,不是錯覺。
闕搖捏著被角,在黑暗中睜開眼。
她現在有兩個選擇,假裝睡覺,堅決不探頭;或者掀開被子,直麵恐懼。
闕搖在兩個選擇間搖擺不定,然後被強製掀開了被子。
黑影站在床邊。
他終於回來了。
闕搖如釋重負,懸著的心頓時落回肚子裡,她害怕那些奇怪的傳說,那些存在於想象中的鬼,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卻對於站在麵前貨真價實的鬼感到安心。
奇怪的狀態。
或許是因為黑影不止一次救了她。
在鬼魅橫行的宋家,她能夠相信的隻有黑影,哪怕這人到現在都沒有告訴過她名字,因此闕搖隻能用黑影這個稱呼將他和宋慶區分開。
“外麵……”闕搖立馬抓住黑影,試圖告訴他外麵的動靜。
“外麵有些沒有散去的鬼影,隻要你不走出房間就沒事。”
闕搖安靜下來,想起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宋家最近新來了一批下人,是因為死太多人了嗎?”
“是的。”
“你能告訴我田薇控製下人的方式嗎?”闕搖拉著黑影的手發出哀求,她需要確定江入年逃出去的可能性。
黑影看著闕搖,明明已經害怕地縮成一團的人,卻依舊會強裝鎮定,努力不露怯,哪怕嚇得在被子中蜷成一團,依舊思維清晰。
燈光下,闕搖冷白色的皮膚就像瓷娃娃一樣易碎,她比剛進入宋家時還要瘦上幾分,卻並不顯得憔悴,隻是清冷,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是生長在戈壁灘上的沙漠玫瑰,哪怕努力生出尖銳的刺保護自己,依舊會輕易被人采摘。
“每隔半年,田薇就會招一批新人進來,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煉製傀儡,這期間,田薇會放一些人出去,當然,剩下的人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最開始,他們會覺得有人在背後監視著自己,一言一行都受到控製,直到最後他們會失去自我意識,完全成為傀儡。
但是傀儡是消耗品,每隔半年必須更換一次,否則就會失去控製。”
“所以,現在是到更換時間了嗎?”
“並沒有,上一次招人是在一個月前。”
“那……”闕搖剛想問問為什麼,就及時閉上嘴,她當然知道為什麼田薇會提前招人,肯定是黑影在夜裡殺了太多傀儡,迫使田薇打亂煉製節奏。
現在想來,後院的道路不再改變,應該也是這批新人的原因,要讓他們熟悉道路,放鬆警惕,田薇才好下手,不然就會像江入年一樣察覺到不對。
不過,黑影剛剛說,田薇會放一些人出去,並不是所有進來的人都會被煉製成傀儡,那麼久證明江入年是有機會跑出去的。
他那麼聰明一個人,肯定能抓住機會。
闕搖稍稍放下心來,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黑影一直坐著沒動,或許是因為嫌棄宋慶亂來,所以黑影與宋慶的身體偏移了一段距離,就像是身體周圍一圈的光暈,兩張臉也不再對準,終於能看清黑影本來的相貌。
“你,受傷了?”闕搖摸到影子的虛幻處,好像暈開了些,沒有之前的凝實感。
她心裡悄悄生出一些不安。
如果連黑影都會受傷,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闕搖已經逐漸對黑影生出依靠感。
“不算受傷,但是你要小心,田薇今天很可能會發瘋。”
太陽升起,黑影消失在陽光下。
闕搖陷入沉思,但是她已經習慣了田薇發瘋,左右不過是挨打挨罵,這對於闕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宋慶在床上翻了個身,按住頭,昏昏沉沉,“你半夜踢我了?”
“沒有。”闕搖冷漠回答道。
而宋慶也不在意闕搖的態度,嘟囔了一句,又昏昏沉沉睡去。
已經兩周,他竟然一點沒有察覺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使用他的身體。
闕搖對於這種心大的程度,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