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宋慶,周圍每一個人都比闕搖厲害,卻隻有闕搖能看見夜晚的黑影,她不知道這算什麼,是上天對自己不幸的一種補償嗎?
在無法逃脫的絕境中伸下來的一根繩索。
闕搖緊緊抓住了繩索,哪怕她並不知道繩索的另一端通往哪裡。
或許是出口,或許是更深的地獄。
可是,她向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
田薇果然發怒了。
闕搖在看見田薇走過來的瞬間就低下頭,裝作乖巧的樣子,可是,這一次,田薇的怒火對準的並不是闕搖。
一個女人被丟進院子裡。
乓地一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就像過年殺豬一樣,雙手雙腳被捆,嘴巴也被捂住。
女人披頭散發,眼神驚恐,不斷看向房間,試圖有人能從裡麵走出來救她。
闕搖心頭一驚,她認出來了這是誰,昨晚宋慶剛勾搭的新人。
沒想到田薇這麼快就發現了。
不過也是,院子裡布滿田薇的眼線,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除了黑影的存在。
隻有玄學才能對付玄學。
宋慶還在睡覺,直到被闕搖推了一把,他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嘟囔了一聲,用被子蒙頭。
田薇也沒有進來叫醒寶貝兒子,隻是下令站在一旁的張媽用鞭子開始打倒在地上的女人。
蒙在嘴上的布被抽走,女人發出淒厲的慘叫。
闕搖渾身一顫。
她知道這一定很痛,帶倒刺的鞭子每一次落在身上都會刮走一片皮膚,現在又是冬季,女人被扒了外衣隻剩個內衫,連個可以緩衝的東西都沒有。
脆弱的皮膚哪能扛得住這麼打。
隻怕不到十鞭子,身上就得布滿傷痕。
雖然心裡膽怯,但是闕搖的眼睛卻沒有辦法離開女人的臉,她看著昨晚還充滿希冀的少女今天就被痛苦扭曲。
她確實貪心了一點,妄想通過和宋慶的關係從中獲利,但這不是她應該挨打的理由。
更不是田薇能這麼做的理由。
可是闕搖又能怎麼做呢?
就連她自己,也是這停留在封建院子的地基,被周圍厚重的建築壓得喘不過氣來,無論是誰經過都可以踩上一腳。
宋慶終於被慘叫聲驚醒,睡意瞬間消失。
他捏著被角,坐在床上,臉上七分驚恐三分無措,想說話,卻開不了口。
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直看著宋慶,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眼睛哀求,希望這個和她有過一夜情的男人能夠伸出援手。
可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隻有鞭子落在皮肉上綻開的聲響。
闕搖捏著衣角,感覺有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我……”
她腳步試圖向前一步,又被嚇回來,她能做什麼呢?
她什麼也做不了。
除了多一個挨打的人。
田薇最後帶著張媽揚長而去,隻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她,她是不是不動了?”闕搖拽著床帷,撐住自己暈眩的身體,試圖往前走,去查看女人的狀況。
隻要還有一口氣,她都會努力試著救下女人。
但是宋慶的動作比她更快,跳下床,跑到門邊,哐地關上了門。
隻要不看,一切就沒有發生。
這是宋慶一貫的處世哲學。
“彆看了,她已經沒救,你看不出來嗎?她都死透了。”明明剛才還說不出話的宋慶,現在又口齒伶俐,闕搖氣不過,直接上前抓住宋慶的肩膀。
“那你剛才怎麼不救下她?這個家裡,除了你,還有誰能救她?”
“救?我怎麼救?我媽是個瘋子,每個和我上床的女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你以為她多好嗎?她就像禿鷲,一直盯著我,等著我腐爛,等著我倒下。
我根本逃不脫她的監視。”
“那你還去招惹那女孩?你明知道你媽會傷害和你上床的人,你在她眼皮子底下乾這種事?”闕搖氣不過,她本來以為宋慶是不知情的,現在看起來,這個人和外表一樣怯懦,骨子裡卻和田薇是一路人。
昨晚,他和那女孩上床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知道這個結局?
“她平日裡不會乾這麼狠的,不過是打一頓,我哪知道這次會打死人?她瘋了!你明白嗎?她是個瘋子!而且越來越瘋。”宋慶甩開闕搖的手,“你看著我多瀟灑,實際上我也是被監視的一員而已,外人都說我叛逆,其實我根本不敢叛逆,我隻敢在她允許的範圍內做事,你以為我願意每隔三個月就換一次女朋友嗎?如果我不這麼乾,就代表我動了真心,那個人一定會死的。
我的叛逆隻能在她允許的範圍內進行!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懂我的委屈!”
——啪
闕搖一巴掌扇在了宋慶的臉上。
“你們一家人都是瘋子。”
宋慶捂著臉,難以置信,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他沉下臉,惡狠狠盯著闕搖,“你以為我為什麼不碰你?因為你遲早會死的,從你進宋家門開始,就注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