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盯著陳大美人看。
他賤兮兮的湊過去,笑的蕩漾:“喲喲喲喲,咱宴哥怎麼陷進去了?”
何渡宴睨了他一眼,不說話。
陳驚竹收拾好書包,起身走出教室。
今天他還要買教輔,重學一回,他不是天才,不可能像之前那樣記憶猶新。
他騎上自行車,風拂過林梢,帶起少年的頭發,白襯衣被吹得揚起,乾淨柔和。
經過巷子,陳驚竹忽然聽到巷子儘頭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他微微皺眉,心裡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停下車往聲源處走去。
腦中閃過校園欺淩的橋段,陳驚竹更加謹慎,小心的不發出一點聲音。
“就你還抑鬱症?你平常不是可橫的嗎?抑鬱症笑笑就會好了,還管我要買藥的錢?!我跟你講,沒門!”
是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陳驚竹看到一個少年小心的縮在角落,保護著自己不被女人情緒激動下砸碎的玻璃劃傷。
家暴?
那女人說完後又像是不解氣,上前踹了一腳少年:“老娘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玩意兒?掃把星賠錢貨!你早點死我才開心呢,還抑鬱症……”
女人從兜裡掏出來個小鏡子,慢悠悠給自己補完口紅:“你自己想辦法吧,我還要出去約會。”
陳驚竹看著女人離去,心中複雜。
他永遠都是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見這種事情,他完全可以假裝沒看見,離開。
角落的少年踉蹌著起身,敏感的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眼睛很快就鎖定了站在遠處的陳驚竹。
他愣了愣,定定的站在原地。
這人……怎麼長的跟個神仙一樣?
他生活的巷子裡烏煙彰氣,濃妝豔抹的有的是,很多混混身上滿是大花紋。
不像這個少年,身上白白淨淨,衣服不染塵埃,眼中沒有赤裸裸的肮臟欲望,隻有被發現後的茫然失措。
他梗了梗,心情跌入穀底。
他應該看完了全程吧。
少年仿佛自虐一般的想。
沒人會喜歡一個有病的人,畢竟他是掃把星,賠錢貨。
陳驚竹被發現後有些尷尬,畢竟俗話說,家醜不外揚。
這連外揚都沒外揚,直接被看完了。
他歎了口氣,笑了笑:“你好,我叫陳驚竹。”
陳驚竹正要說他名字來源的詩句,忽然又想起少年特殊的情況,斟酌了一下溫聲道:“驚訝的驚,竹子的竹。”
少年看著陳驚竹,良久終於開口,聲線還有點青澀,帶著啞:“我的名字,閔九。數字九。”
陳驚竹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隻要能理他,這都不是事。
他笑了,寬慰閔九:“抑鬱症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不要聽剛才那位阿姨的,你要堅信你自己是好的。”
閔九眼底有點發澀,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淡淡的點頭。
陳驚竹看到胳膊上紫青的傷口,想到了女人踢他的那一腳。
閔九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的要擋。
“介意我幫你處理一下嗎?”
閔九聽到陳驚竹這樣說。
他愣住了,小心翼翼的看著陳驚竹的眼睛,乾淨又純粹。
閔九沒有見過光。
他不敢妄想陳驚竹是他的光,但在那一刻,他就是他的光。
陳驚竹看閔九陷入沉默,沒有催他,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閔九緩慢的眨了下眼,垂著頭看著自己習以為常的傷口,平生頭一次示弱:“疼。”
他平靜的道:“謝謝你,陳驚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