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結伴往靈莊走,要出夜市的時候,暮江眼看著外麵的路又黑又靜,心裡有些猶豫,盤算著想買個手提燈。
不料沐寒看著後麵的路覺得黑乎乎陰森森的,沒等暮江有彆的提議,攤手就是一個火球。
——不是打出去的火球。
是一直懸在沐寒身前的持續燃燒著的火球。
那火球徑約三寸,沐寒本想用手虛托著那火球走,後來轉念一想,發現這麼做根本就是沒必要,而且看上去還傻得可以,一個不注意還可能被火燎到衣服,於是果斷把手放下了。
——可能還有個原因是,她伸著一隻手朝前走了幾步後,回過神來的木匠姑娘突然笑出來了。
火球是練氣期修士都會弄的小把戲,沐寒弄出來的這個小火球,甚至因為個頭真的挺小而顯得有點上不了台麵。
但凝個火球扔出去容易,凝個火球讓它一直不熄滅,還讓它一直不遠不近地跟隨著主人,沿路給主人照明,就不是什麼人都做得到的了。
沐寒把小火球弄出來當燈使的時候,心裡就已經存了用這個小火球威懾一下旁人的心思。她和暮江修為雖高,但畢竟年紀不大,震懾力不足,反而比一些修為低的更容易被歹人盯梢。
她不知道這會兒有沒有人在打她倆的注意,但這個火球的存在,足夠讓心懷不軌之徒知道,她這個練氣中期的女修絕不是隻有修為能看。
而這一手也確實有用。
在伯賞神識的籠罩下,沐寒不知道的地方,有兩個人折回了夜市主路,還有一個在附近的位置擺攤,眼睛卻總盯著她們兩個看的人,著重看了兩眼火球後,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她們兩個身上了。
如果這幾個人沒被沐寒這一手驚退,伯賞亦不會主動提示沐寒危險。這都是須沐寒需要經曆的,伯賞蒼歌不會因為擔心神秀塔失去主人再度陷入封閉,就把須沐寒當成盆栽來養。
神秀塔的主人哪怕不能成為通天建木,也絕不能長成曬不得淹不得的盆景。
況且,這三人,兩個練氣四層一個練氣三層,沐寒真的本事不濟出事了,伯賞也能兜住。
“小寒你這個火球真絕了。”暮江看著那火球,那火球橘黃色暖烘烘的樣子,和平日裡鬥法、練習發出去的火球比,紅色要淺好幾層,看起來攻擊性一下子就弱下來了,她差點伸手摸過去。
當然,她理智上還是能感覺到,這火球看著乖巧溫和,溫度卻不比普通火球差,所以隻是把手伸近了些,烤了烤自己微涼的手心手背。
“其實隻是小把戲,主要靠神識我可以教你。”沐寒沒想藏私,其實這連小把戲都算不上,小把戲起碼是有竅門的,而這個,就是用神識持續控製火球,“和火靈根都關係不太大。隻要能發出火球就能學,就是沒有火靈根的修士,火球熱度可能欠點。”也就照個亮,嚇唬不了人。
當然,其餘修士也是明白這把戲沒有關竅,全靠神識撐著,所以才會這麼忌諱地退避——神識能控製火球一路,那麼操控火球打人也肯定是一打一個準。彆人是直接拿火球當暗器、弓射,她這裡火球卻直接就是她延長的手臂。
暮江聽明白了,挺高興地點點頭:“成啊,那就太好了,會這一手我晚上在哪呆著都方便多了。”她怕黑怕鬼的毛病可能暫時戒不了了。
托小火球的福,這會去的一路兩人走得亮堂又安全,等到了家門,沐寒已經很困了,卻強打著精神道:“咱倆先把書分一下吧。”
暮江住的地方離藥田出口更近,兩人這會兒是在暮江住處門前的路口。
這其實不是她提的建議,是伯賞催促的。她不大理解伯賞的急切,但看伯賞語氣間透露出了一點少有的催促,於是照辦了。
“這兩本書沒啥彆的問題吧?”伯賞的態度讓她心裡犯迷糊,她轉述完伯賞的意思以後都不覺得困倦了——可彆到頭來她又把暮江給坑了。
“你想多了,不是書有問題,是我有問題。”伯賞那頭輕歎一聲,“你彆急著擔心,我的損耗比我想的要嚴重一點——彆自責,我在塔裡睡了太久了,和那些年累計下來的損耗比起來,我提前開啟禁製受的傷根本算不上什麼。我休了半年多沒完全緩過勁來,本來還得睡上個三兩年的,我怕你亂想,就先出來讓你看看我……我想著早些給你把萬象龍文抄出來。”
“……我這又給你添麻煩了。”沐寒汗顏:“摩絡圖也是入門書,我自覺挺聰明的,不至於看不懂。不抄應該沒問題。蒼歌你幫我把簽抽了就回去休息吧。”
……可能是困傻了吧。伯賞搖頭笑了。一開始她執著的難道不是符文樣版嗎?文字部分她自己也能抄的。
不過他也沒糾正。
暮江倒還很精神,她一天到晚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像沐寒一會兒無意識地想想伯賞,擔心一通休息不好,一會兒又無意識或是有意識地想想不知道離自己有多遠的弟弟,再揪心一通睡不著覺爬起來修煉。
暮江抽兩根野草放手裡,道:“咱倆抽完以後,先你拿我的我拿你的,抄完再換回來。”
“知道,”沐寒道:“萬象龍文四個字,長的草就是萬象龍文,短的那根草就是三個字的摩絡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