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看見的是什麼？他認為自己錯過了什麼？他猜測又或者懷疑的是什麼？

“那杜師兄的傷……”

“宋裕，小葉，”執法堂後來的王季菡長老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她點了兩個人名，正是宋裕葉英芝兩個，“你們兩個到營地門口去，組織一下秩序，讓回來的弟子一律先回到自己居所待命。再有執法堂的回來，你們也讓他們一起。”說著解了一塊牌子給葉英芝。

“空空腦子，彆自亂陣腳。”王長老示意葉英芝，讓她把她愛人先拉走。

然後王長老一手搭在陳辛夷肩上，攬著陳辛夷：“他命保住了，手不是大問題能保住。”她個頭不高，比沐寒矮一些，而陳辛夷身材是沐寒都覺得高壯，她用這個姿勢攬著陳辛夷走其實有點費勁：“隻是處理起來麻煩些，怕有意外就先帶回來了，不會讓他以後少條手的。彆怕。”

吳過長老沉默著走在她們旁邊，默認了王長老的說法。

王長老話說得肯定，但陳辛夷看不見，王長老在說完“能保住”後，眼神閃了閃。

王長老歎息著掩蓋了弟子們看不見的一個問題。

身體能保住。

但杜微，可能醒不過來了。

吳長老抱著杜微往理事大帳篷走，王長老有意把陳辛夷和杜微隔得遠了一點，沐寒則跟在後麵。

伯賞主動告訴了她一點東西。

“杜微手臂沒事，鷹喙有劇毒，已經被阻住擴散了，但也要水磨工夫處理，所以隻能先這麼回來。”伯賞是這樣說的：“同時他的識海也被攻擊了。雖然不是徹底無力回天，卻也依舊可能，會成活死人。”

這個手段沐寒也用過。

六年多前對付那頭三階大熊，她就是靠神識攻擊奪得生機的。

好像真的成了一個圈兒。

沐寒想。

上一回仙門大選遇到的很多事情，這回仙門大選又各自以不同的形式再度出現在她麵前。

有的是重複發生，有的是答疑解惑，有的，是創造了新的困惑。

沐寒看著吳長老的背影，看著杜微露出來的發髻，腳步略微放緩。

四階到六階的築基期妖獸，能攻擊人類修士的識海嗎？

能攻擊人類修士的識海的，又該是什麼呢？

杜微可能醒不過來的消息，最後還是在弟子間傳開了。

“沒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妖獸哪裡來的，怎麼招惹上的，師叔們又怎麼會忽略妖獸的靠近。沒人知道”

“杜微或許知道。”

“但杜微，”葉英芝在榻上坐下，微微搖頭：“至今，依舊沒有醒過來。”

杜微神識很強。

和沐寒一樣，杜微的神識，有特意練過相關的功法。

兩個人其實……毫無保留的話，神識強度，都應該已經徹底超出煉氣修士的上限了。

這點應該沒什麼人知道。

——說的不止是沐寒，杜微也是。

杜微好像沒透露過自己修煉神識的事情。

沐寒能知道，全然是伯賞告知的結果。

所以沐寒比旁人又多出一個想法。

杜微，是不是看見了什麼……被反噬或者滅口了？

葉英芝又道：“咱們這一程，可能是要結束了。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就要回仙門或者仙城了。師叔們好像是打算，把咱們安頓好了，他們往裡再清查個幾百裡，避免發生去年的鬨劇。”

陳辛夷這時從外麵回來了。

她應該是剛從杜微那裡回來。

杜微右手上的筋肉已經長好了。

臉色也恢複成比較正常的蒼白。

但正如葉英芝所說，外傷都好了，人至今沒醒。

陳辛夷心情很低落。

不止為了杜微。

杜微那一行，總共是五個人。

其中有四個器堂弟子，一個在器堂任職的外門高級弟子。

換言之，對祖母是器堂長老的陳辛夷來說，不止那天特意介紹給沐寒葉英芝的杜微，其他四個也很可能都是她的熟人。

那天，求救信號發出後，吳長老趕到時，就隻有杜微和一個蘇姓弟子還有一口氣了。

訊號是蘇姓弟子發的。

吳長老沒到現場時就發現那裡有五階妖獸，瞬間意識到事有蹊蹺的他，立刻發出緊急歸營的呼哨聲。

這個聲音聚集弟子的同時，也招呼了其餘的長老。

王長老立即出發，帶回了蘇姓弟子。

但到底沒能把那弟子的命搶回來。

杜微頭部有掩飾性的鷹啄外傷，天靈蓋都塌了下去，人沒死，估計是因為帶了防護法器，多少幫著擋了幾下，加上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好運。

吳長老發現後，不敢立即移動，讓王長老帶了另一個人回返，自己先幫杜微複原頭部的骨骼與大腦。

但杜微的昏迷不醒，與外傷並不相乾。

吳長老是萬法殿的傳功長老。

在他給杜微處理傷口時，就意識到，這不過是個障眼法。

欲要掩蓋的事實是，杜微的識海，被人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