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奕沒關係,你自己的問題。”伯賞聲音聽著好像很提不起精神,不知道是怎麼了。
剛剛還不是這樣的。
大概是從他說不必非去執法堂起變的。
“是黎家活血在元神上的特異性。你眼下神識快到築基期了,元神的特異性會逐漸顯現。你可以把它當成妖獸的天賦神通來看。黎家的人,大概算是,天生會搜魂。而且除非故意下黑手,不然不會給對方造成損傷。
“以後是能控製的,這次不能控製是意外,畢竟一來你還元神還不是築基期元神,二來正常情況下,哪怕是黎家的人,也沒法搜魂境界和自己基本等同的修士,你剛剛感覺無法收放自如再正常不過。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是你情緒過激所致。在看到明奕的記憶之前,你就已經被嚇到了。
“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黎家血脈傳承在修煉與戰鬥上的優勢都不大,但掌控不當帶來的麻煩也少很多,我認識個丁家的活血,他當年一睡十年做個夢自己當真了,一個三百歲的元嬰期,險些把自己家化神幾千年的老祖宗高祖父給咒到天人五衰。”
……突然有些想打聽另外幾家的活血傳承的都是什麼。
感覺眼下的糟心事都沒那麼值得人在意了。
丁家不會是夢境成真或者言出法隨這樣恐怖的神通吧。隔著分神合體,元嬰修士做了個夢就把化神修士“咒”了,想想也是極不符合邏輯——哪怕那個夢格外地長。
沐寒“唔”了一聲,手上持劍在地上用力一翻,劍尖從牆角堆積的藤蔓裡勾出一個秤砣一樣的東西。
這是最後一個還在運轉的陣盤。
沐寒發力,一劍將其劈碎。
魏紅霞現在隻有煉氣一層,可作為修士對靈氣的感知還有一些:“我是可以過去了嗎?”
沐寒現在與明奕倒下的位置在兩個方向。
魏紅霞是看著她問的。
但沐寒知道她問的是明奕屍體的位置。
沐寒點頭回應,魏紅霞果然直奔明奕而去。
沐寒暗中歎了口氣,收劍入鞘。
她靠到牆角,手指插入發間。
“你在做什麼?”
“想能隱藏身份,又能讓宗門相信大逄國有問題去查大逄國的辦法。”伯賞都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辦法可以做到這點。
冷靜下來後還不是真的傻。
伯賞看她想明白了,倏忽間身形就從神秀塔二層書殿裡消失了。
他消失得突然,把無意識地用神識盯著他發呆的沐寒從一堆可行不可行的計劃中驚動出來。
“蒼歌?”
“嗯,我有些累,休息一會兒。”
……不知為何她覺得伯賞這關頭的態度硬繃繃的。
她找不到伯賞了,想來他是又上了頂層。
伯賞那具備用的身體也在那裡。
“你不舒服?”
“還好。”說完這兩個字,伯賞就再不出聲了。
沐寒覺得伯賞情緒不對頭,但伯賞一聲不吭就差直說彆打擾我了。
她放下手,朝魏紅霞走過去。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遮掩過去。
魏紅霞確認明奕已經死透了,臉上出奇平靜,她察覺沐寒靠近,朝旁邊讓了兩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她轉身正對著沐寒,神色平靜,認真,眼中閃著一簇不容人忽視的灼目火光。
沐寒熟悉的表情再次回到了魏紅霞臉上。
這是一個仿佛永遠都不會在惡劣處境中自認束手無策的人。
沐寒知道,她必然是有辦法了。
“我要做些布置,把這裡收拾一下,你先彆動,一會兒和我走。”沐寒心裡也有了些方向,並不打算問魏紅霞要主意。
“不必這麼麻煩。”魏紅霞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在剛剛沐寒清除院中陣法的時候,她就已經意識到了沐寒的為難:“不必顧及我,我大概最多還有兩三個月,不會更久了。”
她發現,沐寒好像真的沒有聽懂她的暗示:“我死掉,你再做什麼都會很簡單了。”她拍了拍沐寒的肩膀:“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更加不會怨恨你。”
當初在商會裡,李小丫這個人,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一股萬事不過心的處世態度,她用一種非常簡單直白的眼光去打量周圍,很多事情看得很通透,拿得起放得下看得開,懶與人計較,也有很多時候是真的短根筋,沒某些方麵的想頭。
如今看來也還是這樣。
沐寒因魏紅霞說話時的認真而動容,但眼下卻完全不需要魏紅霞做什麼,她回拍了魏紅霞一下:“事兒沒那麼簡單了。”
她好像是故意把魏紅霞剛剛拿來說她的話還回去了。
“我不是要把這裡變得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而實際上她現在也很難做到這一點,明奕的那些陣法還好說,雖然她最後為了拖延時間把場麵弄得更亂了了,但還不是不能收拾,麻煩的是那兩支射空後釘進屋牆院牆的法器箭矢,它們在牆體上留下的痕跡是消除不了的,除非拆牆重砌,“我現在是想抹掉我的痕跡,然後把這裡弄得越亂越好——一會兒再說吧。”
“你先,坐那邊等我一會兒,彆動也彆多想。”魏紅霞的去處確實是個很大的問題,沐寒暫時還沒想到能讓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