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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跟在宗壚身後,去了太清台主樓後身的空庭。
“這一片範圍,橫三縱三,九塊磚,我隻出三招,你是躲也好,是頂也好,三招過後,你還能留在這九塊磚上,你便能留在太清台。
“若是留不下,”宗壚笑笑,“這西北邊境你也是留不得的。”
“還請宗長老賜教。”沐寒走過去,在當中那一塊磚上站定,並不膽怯。
但她也不敢拖大,站定以後便將劍抽出來了。
這磚尺寸不小,橫三縱三地拚起來,已是差不多橫三丈縱兩丈的地方了。
這空庭周圍,除了太清台主樓外,還有好幾座高矮不齊的建築;沐寒留意到,兩人甫一到庭中,便有好幾道視線掃了過來。
其中不乏就此停留在二人身上,沒有挪開的。
她現在的神識,論強度能有多高,她自己暫時是沒數的;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對旁人的目光,是越來越敏感了。
宗壚看她找好了地方,身上氣息瞬時轉作淩厲,沐寒隻覺自己身上一沉,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按在了原地。
她雖還不曾有一絲動作,卻已經預感到,接下來她要有所動作,行動間必會比平常吃力數倍。
她上回有這種感覺,還是在東宋麵對那六階妖鷹的時候。
宗壚左臂微抬,沐寒沒看見他掐訣也沒感受到靈力的聚集,便見眼前光線陡然轉暗,一塊千鈞巨石以山崩之勢從空中砸落下來。
宗壚此時無意刁難,那巨石出現的位置很高,算是刻意給被考校的人留下了應對的時間,放水了。
隻是有的水,放與不放,差彆不大。
這巨石落下能砸到的範圍,將九塊磚包圓了還有富餘,即便時間允許,光靠躲,想過關也是不可能的。
沐寒在靈傀處,曾碰見過這麼蠻的打法,但那時候靈傀可沒不讓她躲。
她躍起,迎上,劍光擊打在巨石底部;這一下僅是試探,尚未用儘全力,卻也讓巨石再度向上騰起,在空中顛了一顛,底部顯出些裂痕。
聽見巨石內部也有隱隱的崩裂聲傳出,沐寒定下心,以白虹劍訣裹挾金之劍意猛擊巨石。
白虹之名取自白虹貫日,本是傳奇誌異中凡人猛士刺殺君王時,當空大日現出的異相。
沐寒的金之劍意是極鋒利的,兩者之間再相合不過。
一劍出,除了尖銳的風聲,這一招再未帶起任何聲響;水係的劍,負著金係的劍意,如刀切豆腐一般輕鬆而無聲地沒入石中。
透出劍體的劍氣劍光,穿透巨石,沐寒手臂微顫,同時向兩邊均衡使力,巨石的兩半就此從中間分開,下落,留出了人站的空檔。
沐寒運力下沉,先一步回到地麵;她剛站穩,兩半巨石便一左一右分彆砸落在她兩側,震得地麵一陣搖晃。
落地的大石,除卻被沐寒第一招震出的網紋,那斷麵光滑如鏡,亦如刀切過的水豆腐。
——沐寒剛剛也考慮過,用土之劍意,配合她那一身沒正經煉體但勝出一般築基修士的力氣,一劍把那巨石拍出去。
但一來她擔憂宗壚不製止,這巨石一路飛出去不定會撞上哪兒,打擾著誰;二來她也多少有些擔憂自己的佩劍。
這劍之前就跟更高階的法器頂過牛了,雖然現在看著是沒事,但這種事情乾多了,日積月累下來,這劍報廢的時間肯定要提前。
宗壚說讓她接三招,但這三招可比實際對戰時好打發多了。
不止是剛剛那巨石出現的高度。
還有這第二招的時機。
宗壚等到沐寒對第一招的應對全數做完,落回地麵站穩,方發出第二招。
他斂袖,再揮袖,平平常常的動作之間,便有上百道細小的風刃激射而出。
那些風刃排列密集,但實際位置卻有高低之分、先後之彆;身手夠靈敏、戰鬥意識夠強的修士,可以通過這先後參差造就的位置空檔,避開全部的攻擊。
沐寒卻是下意識用手在身前一劃,撐起了比她還高的土牆。
宗壚臉色微變,手上掐訣做了散去風刃的準備,卻見大量的風刃撞在土牆上,聲如雷鼓,在上麵敲出一陣塵土飛揚。
聲如雷鼓,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那個雷。
最靠前的那一批風刃,在土牆上把自己撞散了。
土牆上多了許多坑坑窪窪的痕跡,變成了個麻子臉。
雖然難看,到底沒被穿透。
後麵的風刃接連撞上土牆,造成的結果與前輩相仿,並無突破性的進展。
宗壚盯著那土牆出了一兩息的神兒,隨後,他手掌中寶光一閃,一隻整體呈環形,環周風車式排布了三道刀刃的怪異法器出現在他手中。
沐寒土牆沒破,她也不曾將其收起,兩人之間現在隔著一道牆,沐寒這時顧不得冒犯不冒犯,隻管拿神識盯著宗壚的一舉一動,戒備著馬上就要出現的第三招。
於是這輪形或者環形的法器一出現,她便注意到了。
三刃環刀,宗長老的成名法器。
……一個入門的考核罷了,不至於吧?
沐寒很是震驚,但她強行把自己的注意力穩在當前的過招上。
環形刀飛出,三片刀刃寒光閃閃,在日光下儼然化作一塊亮晃晃的銀環;它一路飛旋,卷起的嗚嗚風音,入耳恍若鬼哭。
環刀飛旋著削開了土牆,沐寒矮身、下蹲,剛好躲過;它飛到宗壚給沐寒劃定的界限邊上,剛好在界限處轉身回來,再度旋向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