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新工作新生活 (2 / 2)

尋仙 關外青衣 7350 字 9個月前

沐寒又謝了幾聲才告辭,出門後又是猛鬆一口氣。

——還是不習慣和人說話……希望快點把這個毛病糾正回來。

看看天色,剛過正午,曬得很。沐寒有心找個涼棚吃點東西,但想想自己剛花掉了唯一一個完整靈珠去買正經的修煉者的身份證明,頓時又舍不得了。

還是啃兩口乾糧然後去莊子上蹭晚飯吧。

吃穿住用,她現在還真是什麼都缺。

——所以說,時隔半月,再想到被彆的仆役取走的褡褳,她還是很心痛。至少褡褳裡的半瓶辟穀丹和一身仆役服都是很實用的東西。

乙陸靈穀莊確實很好找。

三家地盤的大致範圍劃的很規整,向北出了鎮子後,沿著一條路直走,路邊就全是陸家乙字開頭的莊子了。從乙叁開始,走大概一個半時辰就是乙陸。

乙陸靈穀莊占地二十頃,不算煉氣初期修士住的小窄間的話,是有八十一間房屋。

“新來的?”王管事是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修士,中等身材,五官平平,除了透著一股子憨厚淳樸外,長相上沒什麼特色,是很容易讓人忽視或者忘掉的那種臉:“文牒還在辦?下個月初從棧裡拿?”

“是。”沐寒這會兒倒不太緊張了,可能是這個人太年輕,用凡人的眼光來看的話,和蒼歌看起來是差不多大的;也可能是這個人長得較憨厚,氣質也很淳樸,有些像她幼年認識的那些田裡的漢子:“乾水修的活兒。”說著把老者寫的那張紙遞了過去:“這是棧裡給我的文書。”

紙條就是孤零零的一篇紙,也沒加信封,裡麵寫了什麼沐寒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內容就是說一下沐寒的能力情況,告訴管事怎麼安排人。

王管事一手把紙撈過去,著重觀察了一下左下角的印章,對文字內容則隻是挺隨意地掃了幾眼:“行,你去那麵待會兒,一會兒,申時正的時候,有人會告訴你該做什麼、伺候哪塊地。”

王管事指了指門外,示意她到大堂裡去等著。

沐寒站到牆根底下,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麵壁,不過讓她站到彆的地方,她還覺得不太自在……

離申時正還差一個時辰還多,就這麼站著也是挺無聊的;修煉吧,人生地不熟的,在大堂裡修煉好像還有點嘩眾取寵。

乾嘛要等到申時正呢?

她隨便找了個尋思的對象,開始打發時間。

可能有什麼說法?就像村裡每年春天插第一棵秧前都要找個看起來很吉利的時辰?

修士對風水靈脈懂得比她們這些凡人多多了,所以可能講究更大?但這麼想感覺就更奇怪了……

再不然是每天都有很多修士來這裡,一個個安排太浪費時間,所以每天都是等到傍晚集中安排?

這樣想就很合理了。

沐寒兩眼放空,後背貼著牆想著。

“貼著牆你也不嫌棄臟。”她出神了有好一會兒,忽然就有個聲音響起來:“咱們莊沒雇人專門清理,這牆都是隔兩三個月,管事的想起來了,就讓水修放個法術衝一下。因為不額外給錢,大家衝得也挺隨意的。”

沐寒回神,看見斜前方大概十步遠的地方站著個青年人。

青年穿著身藍色的短打,尖臉,圓眼睛,眉毛很淡,皮膚黧黑,眼睛很有神,臉上透著一股子張揚、跳脫以及快活,“來莊上乾活的?讓你等著你還就站著等啊,沒看那邊堆了一堆凳子嗎?”

青年指指大堂的另一角,沐寒看過去,發現還真堆了十幾個高腳凳。

“去拿倆凳子過來,站到申時腿都木了。”

雖然是命令的話,但沒有那種頤指氣使的跋扈勁頭,倒不怎麼讓人難以接受。

沐寒想著自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來的,還是老老實實聽話地好,於是乖乖地把凳子搬過來了。

“讓你去你還真去了。”青年看著凳子,又打量了一下沐寒:“還真是個老實的啊?我兩年沒看見過你這麼呆的了。”

沐寒沒說話,自己把自己的那個凳子放的遠了些。

她感覺這青年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但青年這疑似有幾分混不吝的樣子也讓她疑心自己是不是估計錯了,說真的……這架勢……很像村裡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這樣一懷疑,沐寒心裡就有點想躲。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誒誒你這樣也太老實了吧,說兩句就開始躲。”青年想挪挪自己的凳子,但手剛搭上椅麵就停住了,他在沐寒給他放凳子那個地方坐下來:“我叫江海平,這的人都叫我江三哥。”

沐寒瞅了他一眼。

“唉,你那什麼眼神,”江海平兩臂一抱,兩腳離地蹬在凳子腿的橫杆上,“我可沒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啊,王二哥是這的大管事,我怎麼說也是這的小管事了,大家叫我句哥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你這麼點大,叫我哥也不虧吧,還是你想叫我前輩?”

“你想叫我還不敢答應呢。”江海平一邊念叨著,一邊從懷裡摸出個紙包,打開,裡麵全都是瓜子仁兒。

“我看著年紀很小嗎?”沐寒突然想和這人聊幾句了。

難得碰見個不會給她多少壓迫感還能聊幾句的人。

不趁這個機會多說幾句話練練膽簡直天理難容。

“十二三吧——”嚼了兩個瓜子仁後,江海平本能地又抬頭仔細看了她一眼:“呃,十五歲?”

雖然聽到十二三覺得挺鬱悶的,但剛剛江海平猜得差不多是對的,怎麼又看了她一眼,再說的就不對了?

“我到底像多大的?”

“一打眼看像十二三的,但仔細看,又不太確定了。”江海平又嚼了一小撮瓜子仁:“直到你問我前,我都覺得你是十二三的。”

“你長得太傻——小了,看臉上那股勁兒就不像大點兒的。”

雖然你變得快但是我都聽到了。

真的。

沐寒默默地歎了口氣。

明白了,是她臉上涉世不深的那種神態有點明顯。

明玉商會呆的那古井不波的兩年能把一個好好的人磨成木頭人,但也由於太封閉了,經曆的事情少,這種人生經曆折射在三五十歲的大人身上是顯得木,折射在本來就年紀不大沒多少見識的人身上,就是顯得呆,顯得傻,顯得尤其不開竅。

“莊上女修士也不少,一個個鬼精鬼精的,年紀越大越精明,除了個彆幾個精明得地能把自己的心思全藏住的,其他的都是一看臉就能猜出多大年紀。”修士老得比凡人慢,四五十歲的煉氣期女修,若是不到二十歲就開始修煉了,那麼,隻看皮囊的話,不用保養都能看著跟凡人二十八、九的少婦一般年紀。

會打扮的、能保養的,臉上看著更少麵。

“哦,那她們應該挺怕你的。”發現江海平似乎比較好相處後,沐寒忍不住想刺他一下,但臨到頭又慫了,換了個溫和點的詞彙。

“我怎麼感覺你是想說她們煩我?”江海平數著瓜子仁,沒等沐寒說話就又繼續道:“我又不是傻子,也不是閒著沒事想找人約架的呆子,哪裡會和彆人說她們都多大年紀了。”

“其實我可討人喜歡了,因為彆的莊裡小管事都愛沒事找事,我隻愛看熱鬨。”江海平又吃了一小撮瓜子仁,沐寒這次注意到了,他抓起一把瓜子仁往嘴裡扔的動作看著很豪邁,實際上那一小撮就三四個瓜子仁。

“我喜歡看彆人沒事找事,然後我過去捅破,之後就熱鬨了。”

沐寒不接話了。

她大概是看明白了。

這個小管事江三哥……根本就是個話癆吧。

他隻需要你在一邊聽著,時不時發出幾個簡單的音節附和一下就可以了。他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把所有需要表述的內容講完。

“以前杜大哥總是說我能搞事,愛折騰,但結果呢?彆人家的莊子莊頭沒事找事,莊上的人也瞎摻和,動不動就雞飛狗跳地,”他眯起眼睛慢慢地嚼著,一臉享受又自得的樣子:“咱們家的莊子就不一樣了。我一天到晚閒著沒事,就愛盯著幾個刺頭;回頭誰敢搞事,背地裡搞了什麼彎彎繞我全捅出來,頭一年是被我搞得亂七八糟的,後麵可一直安安生生地,什麼事都沒有呢。”

沐寒無可無不可地聽著。

這人雖然話癆,但也挺精明呢。

“嗨,說到這我還不明白了,莊子上也就是種地這點事。拿工錢看的是地產量,一塊地不好了,和地有關係的人都要短錢;和地沒關係的人也彆想多錢;把一個人擠兌走了,挑事的人也拿不到什麼好處,每個月還是看著自己地裡的產出賺靈珠——怎麼彆的莊子還總有人搞些雜七雜八的?也不嫌棄耽誤修煉。”

“誰知道呢。”沐寒語氣平平的,一點波瀾沒有,一幅天然呆的樣子。

“嘶——和你講話還真有點沒意思。”江海平看著隻剩下一半的瓜子仁,興致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會不會聊天啊?”

“不怎麼會。”

“行,不會也挺好。”江海平盯著瓜子仁看了幾息,然後小心翼翼地挑出兩個小的放在嘴裡:“不會聊天的要麼特彆會修煉,要麼運氣特彆好——你也彆得意!”

“我告訴你,不會聊天的賺不來大錢!”也不知是從來學來的歪理,他念叨起來一套一套地特彆順溜。

他把剩下的半包瓜子仁嚴嚴實實地包好。

“申時正差不多了吧?”他轉頭看了一圈,“看來今天就你一個呀。”

“平時人很多嗎?”看來“申時正”的要求,還真的是為了把新來的人湊一起方便指引。

“沒有,大多數時候是一天一個人沒有的。”江海平站起來:“天天都有好多人來,每年卻沒多少人走,莊子早該裝不下了,還輪得到你這個小呆頭?”

“現在這個莊子裡總共就六百號人,莊子裡無人照管的田地挺多的,大概能有三百畝。”連海平道:“這些田也不會空著,隻不過都屬於隻管種和收,不管打理的那種。每個月產出很少,不過比什麼都不種還能強一點。所以每隔幾個月還是會安排所有人一起把空田種滿。”

“走吧,我帶你去找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