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生 沐寒有心想去空地坐……(1 / 2)

尋仙 關外青衣 8115 字 9個月前

乙陸靈莊的靈穀又收了一茬,神秀塔裡的靈穀已經熟到不能更熟了,但沐寒一直不敢進去采收。

旁邊有柳仙,對麵有談婉,沐寒是真的怕被人當場抓到“神秘失蹤”。

結果幾日過後,神秀塔裡隱隱有些異樣,沐寒神識進去看了一眼,驚奇地發現,那批熟透了的靈穀,種子都從莖稈上自然脫落落到田裡,莖稈則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分解成了靈氣。

靈穀種子自己墜到靈田裡,這和她之前直接把一把種子灑進靈田差不多——也就是說這靈穀以後都不用她自己種了?

之前種在靈田裡的是幾株低階靈草,在沐寒不乾預的情況下,靈草的成熟期很長,目前還沒出現過過熟的例子。沐寒一直以為靈田裡的東西隻能自己收割後再播種,現在看來,不需要處理種子的、容易成活的靈植,似乎完全可以放任它們自己生長?

果然,三五日後,新一茬靈穀就在神秀塔一層的靈田裡生氣勃勃地長了起來,顏色嫩綠嫩綠的看著讓人心情格外地美好。

——好吧,如果她想要現成的果實的話,還是不能夠放任它們的。

沐寒的好心情隻持續到她開門。

她手搭在門上,看了屋裡一會兒。

屋裡一切如常。

她沉默地站在門口合著眼,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幾息後,她輕輕合上房門。

“我被麻痹了。”沐寒突然這樣說了一句,然後仰麵倒在床上。

“不過我也太矯情了。這其實都是必然的。”

蒼歌不在。

這裡也不是明玉商會的訓練場那樣不需要與人正常交流的地方。

談婉這個人,說實在的,其實是個很難讓人保持敵意的人。如果不是她和談婉在一起時,總因為某個不明原因覺得煩躁,那麼她可能真的就放下對談婉的警惕了。

談婉溫雅柔和,做事說話卻不慢吞吞的,著急也有著急的優雅。

但沐寒和她在一起,總會覺得自己定力特彆差——特彆容易不耐煩。

後來她慢慢確定了這一異常情況出現的原因——時至今日才是完全確定了。

真的是談婉自己身上的問題。

談婉身上那股香氣,聞著像是凝神靜氣的雅香,但實際上,沐寒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會心神不定,容易煩躁。

但談婉自己也天天聞那個味道。

——柳仙江海平他們不喜歡談婉,除了懷疑談婉來曆不單純,莫非還有這個香氣的原因?至少江海平是真的在討厭談婉這個人。

但談婉明顯是想主動接近他們的,用這種香料豈不是幫倒忙?

沐寒坐起來,走到櫃子前,從櫃子上取下了一小塊東西,然後沉著臉出了門。

“仙仙姐?”她抬手敲敲門。

柳仙好像不在。

屋裡半晌沒有人聲。

——也難怪會發生這種事了。

柳仙第一天見到談婉的時候,就說過談婉身上味道很奇怪。當時她一直說談婉身上是挺好聞的香氣,所以柳仙就給自己找了個彆的理由。

但現在回想起來,柳仙當時可能聞到的就是談婉身上的香料的真實味道。

柳仙木靈根點數據說非常高,有人私下猜她木靈根有六十以上,而且她是木係單靈根,靈根本就比木係靈根同點數的多靈根修士要純淨,再加上修為也是最高的,能聞到異樣的味道也是有可能的。

就比如說,現在拿凡人的普通香料給她一個煉氣二層的修士聞,她聞到的也會是一股刺鼻的藥味或者佐料味。

所以此時沐寒第一個想找的人是柳仙。

罷了,和談婉分說明白了,再來找柳仙吧。

她本也不是來找柳仙拿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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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闊的飯堂裡,此時就有兩個人。

兩個人占據了靠近大門的一角,這還是沐寒第一次把地方選得這麼靠近門。

她坐的位置再往旁邊移半尺,就到門口了。

之前潘姐說門口風大,倒春寒的風吹著傷人骨頭。其實,這裡冬天也沒多冷,但潘姐還是喜歡呆在暖呼呼的地方,比如後廚到飯堂的過道口。

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飯堂裡光線很暗,即便是修士的目力,坐在門口也難看清坐在過道口淺眠的那位中年夥計的樣貌。但飯堂裡的這一角,仆役給點了整整三盞燈。

除了有幾個仙長晚上愛帶酒來這裡喝外,還有三個女仙長愛在飯堂裡做針線活。他們如今已經有這樣的認知了。

隻是三位女性仙長中,今晚有一位沒來。

“我就是個凡人農戶的女兒,”沐寒換了根針:“針法這種東西,在凡人國度裡就和修士的獨門秘籍一樣,等閒不會傳出去的。我手上的活是和我家裡的祖母學的。我祖母早年給商戶當過繡娘,會的多,但我隻在垂髫之年跟祖母學了兩年,年紀太小,總共也沒能學到多少。”

“祖母會的多,繡的東西也活靈活現;你是凡人界來的嗎?”沐寒忽然問了一句,但隨後很快就接著自己的話說道:“我祖母當年,一個寡婦,做繡活供我爹考了秀才;她的繡活是縣裡都認的。可惜了,我隻會直繡,而且技法有限,繡花鳥魚蟲,除了祖母當年教過的幾樣還能看過眼外,其他的,看著都刻板得很。”

“不過,我雖學得不好,丟了祖母的顏麵,但是,我自認,祖母教給我的這些東西,都用在了該用的、正當的地方。”

平日裡是三個人,今晚變成兩個人。

明明隻是少了一個人而已,談婉卻覺得今晚的飯堂特彆空,讓人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

沐寒的話好像也比往常多呢。

而且總感覺她似乎在影射什麼?

興許,這就是做賊心虛吧。

談婉看著沐寒一針一針地繡著,今晚沐寒繡的,似乎是條魚?

沐寒忽然抬起頭:“一片柳葉上多少針?”

今天潘姐不在,飯堂裡過了飯點就隻有她和談婉兩個;她忽然提高了聲音問,狀態著實有些嚇人。

“十六針。”談婉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沐寒閉了下眼,笑了:“談道友,你知道嗎——你這幾天,我問的問題,你就答對了這一個。”

“你本來就是為了……學柳葉柳枝垂楊柳怎麼繡來的吧。”沐寒低下頭,繼續一針一針地勾勒那金光燦燦的鱗片:“修士的悟性,還有記憶。你學會了後改一改,拿去找仙仙姐?”

“我不覺得你這樣有什麼不對,但是,你靠近仙仙姐究竟是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心裡明白。”

“還有,上個月那天,你去找仙仙姐逛夜市那天,是,我路過聽見了一點——那天,你看見我了吧?”今晚發揮得比往常更好,沐寒看著漸漸顯出靈性來的錦鯉,默默感歎了一句。

就是輪廓胖了一些。

“我在道友眼裡,又是什麼樣人呢?聽不懂暗示和旁敲側擊,隻會直來直去地說話?又或者臉上看著傻乎乎的但實際卻心機深沉滴水不漏?”

“我是說,談道友,你是看見我與江三哥在那邊說話了吧。”

“說真的,他和仙仙姐,什麼都沒告訴過我,但我能看出來,他倆都不喜歡你。”談婉自己早該看出來江海平和柳仙對她的防範了,看不出來隻怕是腦子和眼睛裡有一個是用來出氣的,但即使這樣,談婉還在試圖靠近柳仙。

不是做賊心虛。

談婉明白

第 3 頁(共 3 頁)了,但眼睛還在看那條繡在白緞上的錦鯉。

胖胖的,憨憨的,但是並不顯得呆頭呆腦。

終於到了不能自欺欺人的時候了。

“你,一直都在盯著我吧?”

“或者說,是在留意仙仙姐的同時也留意一下我的動向。”沐寒下針飛快:“你屋子的那扇門,可能是快壞了,活動得厲害,碰一下就撞一下地響。平時也很少聽見,但我出門進門的時候,隔三差五總能聽見點。”

錦鯉身上的鱗片金燦燦的,在燈下有些晃人眼。

“今天,在我去打理靈田的時候,你去我的房間了。對吧?”沐寒埋好線頭:“你住在我對門,我平日裡每天什麼時候做什麼也是有定數的。今日仙仙姐不知做什麼離開了,然後你就進了我的屋子。”

她衝談婉攤開手掌,手心裡有一片指甲大的鵝黃色紗料,紗料上還掛著幾條細絲。

“道友穿紗料,真的如同仙子臨凡,美得不沾丁點兒煙火氣。隻是有的事情,從來就不適合穿著罩紗的衣裙去做。打理靈田算是一個,翻動彆人的櫃子……也是一個。”

“須道友這樣坦誠,倒真叫我無地自容。”談婉微微笑了一下,麵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稍微帶著點溫婉。

她有些懂沐寒為什麼一定要坐在門口了。

“我不喜歡與人交際,更不擅長與人交際。”沐寒道:“你其實也不擅長吧。你我若是互相應付,恐怕會是一件很累的事。”

在發現談婉進過她屋子、翻過她櫃子之前,她其實還能和談婉保持一個不那麼近的距離來往,但現在是真的不能了。日前的交往,她不見得有許多真心,但也不曾懷抱假意;但如今,在今天的事情過後,她和談婉再有來往,那便隻能是勉強自己了。

況且——

也不知談婉究竟是抱著怎樣的目的來的,又或者說,沐寒不知究竟是什麼人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把談婉送來的;談婉此人,竟和沐寒一樣屬於很不擅長交際的類型。

沐寒是木訥沉默,不喜說話。

談婉是羞澀局促,害怕說話。

空有敏感的心思和一副脆生生的好嗓子。

勉強自己和談婉保持聯係,結果隻能是她和談婉心裡都很累。

“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裡做針線了,道友保重吧。”沐寒和談婉相對沉默了幾息後,沐寒說道。

她雙手將繡好的錦鯉放到談婉麵前:“這個香囊送你,不管你想做什麼,我總歸,希望我認識的人,都能好好的。相識一場,各自珍重,好聚好散吧。”說罷,她站起身,端起針線筐走了。

“嗯——好,好聚好散,珍重。還有,抱歉。”談婉低著頭,聲音依舊脆脆的,聲調沒有什麼起伏。

沐寒有心想去空地坐坐,但又端著針線筐,去空地好像不太合適。

她好像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不,不是很少,是進入修仙界以後,她不曾對任何人一氣說這麼多——還是在另一個人基本沒有說話的情況下。

也不知柳仙回來沒有。不如先去找潘姐說一下吧,今天她是先和潘姐說過,她有事情要和談婉單獨說一下,所以潘姐才沒來。

和潘姐說一下,以後……就不去飯堂做針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