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入微奇道:“這到底是什麼?”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唐春生道:“那仙子為避戰亂,登壁入畫?”
薑入微頭皮發麻,勉強應是。
“仙子何等風姿,她的壁畫驚豔了多少人。那時為祈世事太平,有不少人在那裡開鑿洞窟做功德,無論貴賤都有所心意。當時數不清的畫匠長年累月在那裡生活,這種金箔,包括這上麵的顏色,都與那時無異,就連這包金箔的帛布,也出自那個時候,並且應該來自顯貴人家。”
見唐春生又開始神侃,薑入微隻得打起精神:“聽你這麼說,這還真是古董了……”她突然想起來,奶奶說這些東西有上千年的曆史,這麼一算,倒也是把時間合上了。
薑入微決定,既然這真是有價值的東西,那她更得小心保管,絕對不讓大伯他們搶了去。等她穩定下自己來,她一定會去把奶奶接出來的。
唐春生又看了數眼,這才把金箔重新包起來,放置在木盒內,然後仔細蓋好。
薑入微一見她神情就覺得她要說什麼不得了的話,便仰麵倒在床上:“你現在什麼也彆說,我什麼都聽不進去,我休息一下,下午還得去學校上課呢。”
唐春生欲言又止,最後隻能默默出去,臨到門邊,她試探問道:“你中午還沒吃飯呢,要不要吃點什麼?”
最後下午上學的時候,唐春生與薑入微一人手中拿著個麵包啃著,薑入微邊嚼邊道:“我以後每個月都會付你房錢,還有,你會做飯嗎?”
唐春生瞄她一眼:“還行吧。”
“我覺得呢,做人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滿足這口腹之欲,以後我會付飯錢的。”
看著薑入微三步並兩步地跑開了,唐春生傻傻地愣在那裡,原來,狡猾就是這個意思啊。
“對了。”薑入微又倒退幾步回來,“你爸呢,還有,你媽呢?”
唐春生啃麵包。
薑入微拿眼掃她:“我記得你爸好斯文的,‘敝姓唐,小女唐春生’,嘖。”
唐春生有點意外:“你還記得啊。”
“誰讓我的人生一直在快進,我能認真記得的,本來也沒幾天呀。”
唐春生臉皮一薄,呐呐道:“你……是在記恨我嗎?”
薑入微冷哼幾聲,見她垂下頭去,才悠悠道:“你總得先讓我活明白一點,再來研究你的神話故事吧。”
唐春生臉色頓轉明亮,但隨即又跺腳道:“彆以為真是我求著你,是你欠我們的。”說完就與薑入微擦身而過,飛快地跑了。
薑入微於是就莫明其妙了,隻覺得唐春生越發像一團迷霧,她站在外麵尚且看不真切,現在深到其中,更是覺得混沌一片。
下午下了第一節課,薑入武跑到薑入微教室外找她。
“姐,你住在哪裡?”
薑入微沉默了一下:“同學家。”
薑入武頓時急了:“你真沒去爸那嗎?”
“弟,以後咱媽就靠你了。”
“姐,你恨媽嗎?”
薑入微笑:“恨啊,不過我還得叫她一聲媽啊。”
薑入武也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剩在房裡的東西,我都幫你打包好了,放學的時候我幫你送到你同學家去。”
“好,”薑入微抬手摸摸弟弟軟軟的發梢,“咱媽性格強硬,但是過剛易折,你要多注意她。”
“姐,高考你準備考到哪裡去?”
“還早呢,”薑入微頓了下,“不過肯定想離這裡遠遠的就是了。”
薑入武的眼睛略紅:“那你以後是不是不打算再見我了。”
“你永遠是我弟弟呀。”薑入微推他,“響鈴了,快回教室吧。”
薑入武咬著牙。他是沒心沒肺,因為他媽總是說他還小,大人的事不用他操心。但是,隻比他大一歲的姐姐眼睛裡卻已經有了大人的東西,那是他逃避的,不願意對麵的東西。
永遠隻能躲在媽媽羽翼下的自己,怎麼長得大呢。
隻不過,誰又願意這麼快就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