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唐春生的話後,薑入微真是忍不住要為自己所存在的這個世界鼓鼓掌了。
這是個多麼神奇的世界,瞧瞧她聽到了什麼,複活?
“對啊。”唐春生點頭,“你看這片葉子是剛剛落下來的,但是呢,它離了樹,就算是死了。如果你現在把它按原樣畫下來,說不定它就能回到樹上,繼續當它的一片葉子呢。”
薑入微的眼睛瞪似銅鈴:“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的鬼話,彆逗我了。”
可是唐春生卻很認真地看著她:“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如何呢。”
薑入微低下頭去,看著手中的楓葉。她根本感覺不到所謂葉子的生與死,卻被唐春生說的手中陡然重了一些。這也許就是她很無奈的地方,雖然從理智上認為唐春生說的就是鬼話,可結合自身的經曆,就連那個“逗”字她都說得很虛弱。
我是人,還是神?薑入微默默接過唐春生手裡的紙筆。當鉛筆觸及白紙的一瞬,薑入微在唐春生的屏息中問她:“你是說,我的畫可以起死複生嗎?”
唐春生點頭。
薑入微捏了捏筆,抿著唇好半天,突然鬆了口氣:“唐春生,你簡直就是在自相矛盾。死而複生的事情,等於是否認發生過的事,那和時間倒流不就是一個概念嗎,你不是說那是不可能的嗎?”
“是一個概念嗎?”唐春生偏偏頭,似乎是想了一下,很快她就篤定地說道,“是的,所以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隻是你有沒有能力做到而已。”
這個人其實是不可以相信的吧。薑入微筆畫描出第一條線的時候,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她也沒有很想要畫這片楓葉,但是好像手中的這支鉛筆有了自己的意願,這是她第一次發現或者正視到,原來自己真的會畫畫,並且畫得還相當的好。
當這一片脈絡清晰的樹葉畫完之後,薑入微終於理解到了什麼叫躍然紙上。如果說那天畫雞蛋時她是緊張居多,現在她已經算是比較冷靜了,所以這片楓葉慢慢從白紙上如破霧障透出來的時候,她也隻是輕輕將它捏起,本想要對比臨摹的楓葉,她才發現葉子的原型已經不見了。
什麼時候不見的,她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道是像電視電影的特效裡那樣突然就消失不見了,還是像細沙吹散在風中一樣,慢慢化整為零。
而地上鋪了很多舊葉,低頭尋去卻都不是剛才的那片。
薑入微手裡畫出來的這片楓葉被唐春生接了過去,她輕輕一揚手,薑入微就看到它在違背著地心引力逆勢朝上,與其他離樹的楓葉背道而行。
薑入微眯起眼看著,可穿過層層葉群,她最後也沒有看出來,剛剛畫出來的那片楓葉,到底回到了哪個枝頭,是不是真的死而複生。
也許是瞪得太久了,薑入微有些昏眩,但她隨即就知道,這不是錯覺,她是真的開始頭暈了。
在她倒下以前,唐春生一把扶住了她,停留在她眼睛裡最後的印象,就是唐春生笑得燦爛的臉龐,薑入微不由恨恨地覺得,這真是個好沒有良心的人。
才子等佳人畫畫,可半天都沒有動靜傳來,他實在不放心,就找了過去。他一眼就看到薑入微背靠著一棵大樹正在閉目養神,而唐春生則坐在離她兩步之外,似乎正在畫她。
“我畫得好看嗎?”
才子本來想問要畫畫的不是薑入微嗎,她怎麼竟然在這裡睡著了,可心中愛慕的女孩發問,他在仔細打量了兩眼那畫後,很誠懇地回道:“你畫得真好。”
唐春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過什麼叫真正的畫,就她畫得這合不攏的線定不住的型,真要像薑入微一樣有那樣的神通,那就得滿地的妖怪當道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樣的水平,也得不了那樣的機緣。
才子見唐春生笑了,心神俱蕩,勉強咳嗽兩聲穩了穩嗓子,又見薑入微臉上有些倦色,就小聲道:“薑同學是不是昨晚做試卷做得太晚了,好像很辛苦的樣子。”
唐春生點頭:“是啊,這裡環境這麼好,真是個可以放鬆休息的好地方。你們先玩著吧,我看著她。”
才子有心坐下來,又覺得不妥,躊躇再三隻能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並表示出來就為了散心,隻管好好休息,到了吃飯的時候自然會來叫她們的。
不過薑入微這回倒沒有昏睡太久,不到半個小時,就悠悠轉醒了。一醒來她就立即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不由坐起身來悶聲運氣。
“怎麼樣?”唐春生趕緊移到她身邊,“你這回醒這麼快,有沒有什麼感覺?”
薑入微朝她齜牙一笑:“有。”
唐春生忙問:“什麼感覺?”
薑入微突然抬手捏住唐春生的兩頰,一邊朝兩邊拉扯一邊咬牙道:“畫片葉子我都能昏倒,你覺得這感覺會如何?”
唐春生忙抓住薑入微的手腕進行自救,成功後捧著自己的臉不由眼淚汪汪:“你乾嘛用這麼大的力啊。”
薑入微拍掉她的手,捏住她下巴左右看了看,嘖,這麼雪白的皮膚可不是被捏出兩個紅印來了麼。這麼一看,她心裡的氣也就消了不少:“哼,你能少打點我的主意,就不用受這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