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入微欣賞完這出好戲,這才想到一件事,問道:“說起名字,你為什麼還可以用‘唐春生’?”按說她既然決意離開父母,難道不是應該換個名字嗎?那個名字應該已經銷戶了吧。
“哦,雖然我們剛才隻跨了一步,”唐春生突然又有些心不在焉了,“其實離這裡已經很遠了,隔了個省呢,他早就離開了這裡,應該不會再注意到我的。我喜歡這個名字,有點舍不得,就找人想辦法沿用了。”
薑入微頓時想起了她那一屋子的非人社會生物。她又看看唐春生的神色,小心問道:“以後,你還會去看看你爸媽嗎?”
唐春生擰了擰眉:“應該會吧,走之前還是可以看看的。”她突然也有些茫然了。如果真的離開了這裡,那他爸爸就是真正的永遠地失去了她這個女兒了。不過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畢竟滄海桑田,人生一世,也確實是太短暫了。
薑入微抬眉看了眼那個林莫遲:“你要走,他怎麼辦?”
唐春生的眉擰得更緊了:“好……麻煩呀。”
“這就是人呀。”薑入微卻是笑了,見她一臉的苦惱卻看得順眼多了,不由伸手回敬過去,捏了捏她圓潤的下巴,“這就是人生。”
一向唯心所欲的唐春生終於有了目的之外的煩惱,而薑入微的麻煩,卻來的更加促不及防。
做為文科生,每天晚七點都要準時收看新聞聯播,用以了解時事政治,今晚電視開的早一點,一打開正是本省的電視台。
由於反正會轉播,大家都沒有太留意,一邊做著手邊的作業,一邊等著七點的到來。但是突然有個地名傳到了大家的耳朵裡,一時都紛紛抬起頭來。
沒辦法,他們所在的城市不算大,也不是什麼旅遊城市或其他著名城市,上電視的機會比較少,突然之間出現在省台的新聞裡,讓大家都有點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沒有被這個地名驚動的薑入微卻是在聽到下一個地名之時猛地抬起了頭。
“據現場發回的報道,當地一夜暴雨,護城河河水暴漲,已經超過警戒水位,創下曆史新高……”
薑入微呆呆地看著電視。電視裡麵正切換到了現場畫麵,當地正是風雨交加,昏黃的光線裡河堤上忙亂的人影一片,打傘的記者幾乎已經撐不住雨傘,正一邊手忙腳亂地換上雨衣。
這條河堤……薑入微握緊了筆,這、這不是她昨天剛剛去過的地方嗎?她還記得這裡的防決堤高度不夠高,看電視裡這景象,簡直隨時有決堤的危險。
不知怎麼的,薑入微心裡突然有點不安。
而電視裡還在介紹著這次突如其來的秋汛。
聽了好一會兒,薑入微心下才一鬆。這次水勢凶猛好像是和上遊的水壩有關,又聽到什麼塌方、堰塞湖之類的,聽起來對這次事故已經有了科學的解釋。
薑入微知道這條護城河繞城半周,如果一旦決堤,後果將不堪設想。她看到電視裡當地政府已經開始組織搶險救援、疏散及穩定群眾情緒……
薑入微看了看窗外。夜色未深,卻依然是一個好天,而離這裡不遠的地方,竟然是電閃雷鳴,傾盆大雨。這絕然相反的天氣,有點叫人難以想象。而電視裡相關專家對此似乎也微有疑惑,據氣象部門介紹當地原本與周邊城市一樣應該有個連續的晴爽好天,但當地卻突發瞬變,相關部門也正在研究分析原因之中……
而聽到這的薑入微,那顆剛剛放下的心不由地又忐忑起來。
“嘖嘖,挺嚴重的呀。”
身邊唐春生突然發聲。
薑入微嚇了一跳,僵硬地看著她。
唐春生也默默轉過頭來,好一會兒之後才道:“你乾什麼了?”
這幾個字仿佛一記悶棍砸在薑入微頭上,讓她好一陣的眼冒金星。她慌忙道:“什麼叫我乾什麼了,我怎麼了我!”
唐春生眼珠轉回電視,見新聞已經播完,七點已到,本省的台準時的轉到了央視一套。
“人力是不可以抗天的。”唐春生嘀咕了一句。
薑入微忍著頭皮發麻,努力地漠視著她的這句話。可這話卻絲絲鑽進了她心裡,左突右突讓她坐都坐不住。
“你彆告訴我,”薑入微艱難地舔了舔嘴唇,“這事和我有關。”
“你彆告訴我,”唐春生也學著她的句式,“你昨天沒去那兒。”
薑入微頓時有些崩潰,幾乎是有些低吼道:“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你當我白娘子啊水漫金山?”
“這道行可比不得白娘子。”唐春生托著下巴,卻有些悠閒了,“不然,早走了。”
薑入微卻是有些顧不得她這一貫的話裡有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知道些什麼,快說。”
“我隻想說,”唐春生卻有些嚴肅了,“這不是自然災害。那些人,恐怕救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