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跟你說話半天,你都不理我...”
說完這句話,賽亞克才發現安特利斯安斯的臉色有些不對,於是忙改口道:“你怎麼了?”
但安特利斯隻是笑著衝著他搖著搖頭,便撫開了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這一係列動作行為有明顯的指向,就是他準備離開這個場所。
塞亞克後知後覺的問道:“等等…你要去哪裡啊?”
他的語氣頗為煩躁,安特利斯當然清楚他為什麼會這樣。
隻是現在他沒時間去徹底認下這個有點欺騙他人感情的罪:“抱歉,我確實隱瞞了一些事情…隻是當時隱瞞的時候,我以為那樣最合適。”
是啊,都是他以為。
他還以為隻要隱瞞了一些事情,人生就會真的活的低調又充實。
但事實呢?
塞亞克聽到安特利斯這番話也愣了愣,其實他愣的原因並不是這番話的內容,而是安斯的表情讓他有些發懵。
從認識安斯這個人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是朝氣蓬勃,且眼睛裡充滿著亮光的,即使是身處於貴族視角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他也從未對生活失去希望。
先前塞亞克還以為在做了貴族私教,不久後的安斯會受到很多的打擊...
但事實證明安斯並不是一個麵對挫折就輕易放棄的人,而是在即使麵對挫折的情況下,也會不屈不撓勇往直前的人。
當他以完全的局外人的身份以及一個陌生的,隻是在帝國軍隊裡的新兵的身份從他人口中聽到有關於安斯的評論,他一直都是感到由衷的,為他自豪和驕傲的。
因為凡是傳過來的話,無一不在感慨的內容都是這個契禮人很不一般。
然而,這是塞亞克第一次在如此對生活積極樂觀的安斯臉上看到了一絲倦意。
安特利斯略有疲憊道:“我要先離開了,抱歉,不能陪你了。”
他隻感覺自己很混亂,腦子也有很多想法。
他想要不顧一切跑到伊萊斯麵前坦白。
但他似乎又缺少那樣的理由和勇氣。
是,欺騙是他乾的,解釋不解釋,需要不需要對方原諒,那完全得建立在對方願意聽的情況之下。
而伊萊斯…現在一副似乎要和他人進行晚間約會的模樣,哪裡有閒工夫聽他一個打工人解釋什麼。
他很難在這個地方多待一秒了。
塞亞克還沒來及阻攔,安斯便化作了星光。
於是他隻能給對方發了一個私聊消息:“哎哎哎——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塞亞克無語凝噎,他那不太聰明的腦子現在告訴他:好像真的,那三個馬甲都是他的。
安斯很少有不耐煩或者厭煩的時候。
塞亞克也不是完全眼瞎的,每當安斯“出風頭”,他似乎就有些不高興的趨勢。
而這次則是直接炸裂了。
塞亞克摸摸鼻子,其實他還是覺得扯淡。
但他好想見識一下“帝國第一魔法師”的力量啊!…
說彆人是他的偶像其實有點誇大的成分,但他一直誇的隻有安特利斯一人。
而霍普和他一樣,也對“第一魔法師”好奇到爆炸!
雖然想起來以前自己在安斯麵前說過的叼話以及乾過的事情,讓塞亞克想死。
即使是他也很難在一直吃東西的情況下,保持自己不腳趾摳地的狀態。
但這些能算什麼嗎?都不算些什麼。
都能夠一下子被對於強者的好奇給蓋住!
還在陷入崩潰漩渦的塞亞克突然被一個極其冷淡的聲音冰了一下。
抬眼一看,伊萊斯那張完美的臉近在咫尺!
“他去哪裡了?”
本就被突然貼過來的伊萊斯嚇個半死的塞亞克,又被冷淡的聲音一激靈。
還好他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麵,儘管心底慌亂了一瞬,仍然磕磕絆絆地接了一句:“誰?安斯嗎?…”
伊萊斯看向他的眸光似乎一點感情都沒有。
“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啊?”
“被驚豔-被冷到-被嚇到-懷疑人生-懷疑眼睛耳朵”的塞亞克:我也想知道!
麵無表情的伊萊斯:“…謝謝。”
在塞亞克的注視下,伊萊斯消失在了,他麵前!
什麼他麵前不麵前的...
他腦子裡現在隻剩下一句話:好的,這個宴會要變天了。
塞亞克看著留下的一堆人得出結論。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其他的貴族少爺和小姐們盯穿了,就因為伊萊斯明目張膽的衝他搭了一句話。
害,他平常也沒有少受過這樣的流言蜚語的煎熬。
隻是這一瞬間,他狠狠的帶入了安斯的感受。
原來和帝國之光傳出緋聞的感覺是這樣?...
其實在今天塞亞克也很想問一問,之前安斯和伊萊斯之間傳過的緋聞,但思索了幾秒後,塞亞克還是把話都吞進了肚子裡。
彳亍吧...不管兩人是什麼樣的關係。
說真的,他現在連安斯是安特利斯的事情都很難消化。
塞亞克選擇溜之大吉之前,皇後芙奇.蘭斯裡諾和米歇爾家族族長,巴倫.米歇爾已經在伊萊斯的示意之下才站出來主持了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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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利斯並不是完全沒有目的的離開。
雖然他一直在用貯藏晶石吸附自己外溢的魔力,但洞察出來場上的魔力變化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那股黑煙…黑魔法…
移動的痕跡和趨勢都指向了米歇爾家族。
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藏在這個宴會之中。
他迫切的想要到自己才創建不久卻已經撈了N把金幣的情報事物所轉一轉。
行,行,行,一夜馬甲都掉光。
總得留下來一個吧?
而且這一個似乎還是最容易被伊萊斯誤會的。
草,管他誤會不誤會。
安特利斯心中則是覺得自己的感情,一片黑暗。
秋夜,寒風蕭瑟。
但安特利斯感覺自己的心比秋風都要淒涼。
這就是失戀的味道嗎?
吸一口冰涼的空氣,似乎都能直接抵達肺腑,冰冷的感覺能讓人在幾秒內便眼角通紅。
一路火花帶閃電。
作為這棟房子的收購者,他進入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自然是一路綠燈。
樓上是熱鬨的酒吧和舞會的承包點。
而樓下的玄關之處則隱藏著一個深不見底的密道。這條密道幽深不見底,帶有翅膀且雕刻的超級精美複雜的燭台被掛在牆麵上,這是使用魔法加成的“不滅之燭”。
空氣之中彌漫著濕冷的好似泥土的味道以及陣陣清淺的花香,它們混合在一起,被吸入肺腑之中,就獲得了頭腦的清明。
帶著古樸氣息的好似磚塊形狀的膈應板是他特地購買的,它們的密度較大,且隔音效果極好,性能和現代樓房的隔音板差不多...
但同時因為在這個具有魔法氣息的世界,那自然是功效翻倍了,防水防風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當然,遠不止如此。
簡單來說,它能防各種元素魔法的滲透。
當然安特裡斯買它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那猶如木板一般質感的、帶著雕刻出來的極其漂亮花紋圖案的外觀。好似木板的材質卻通體純黑,經過他和唯一建造者的溝通,上麵甚至還使用了好似黃金塗抹上一般的金色顏料作為映襯。
這讓他的地下室完全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靜的離譜的世界,他的心亂的離譜,動作急的離譜。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晚宴是從下午五點就開始的。
而他離開大約是七點左右,到這裡就沒花幾分鐘時間。
一個小時之內,他便將米歇爾家族的各種情報翻了個底朝天。
正當他撿起來一張至關重要的信息,突兀的門鈴聲令他神誌不清一瞬間——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裡被他雇傭了數十名整理資料以及晚間看守資料室的魔法師,都是簽了生死協定的人。
“進來——”
“老板,您…今天有位客人是衝著您來的!他說要一對一和你交流一下。”
安特利斯的腦海中閃現了千萬種可能…
當然最有可能出現的可能便是他現在看的這位當場找上門了。
安特利斯掀了掀唇角,有點敷衍的帶上了偽裝自己容貌的帽子:“好的,那你就叫他進來吧。”
在此人未進門之前,安特利斯都在從容不迫的整理他先前翻閱的資料。
然而在那人踏入這裡的一瞬間,安特利斯尚未轉身,便僵在了原地。
是,他到這裡來便把抑製自己魔法的晶石給關閉了。
是,他完完全全就是想要在今天晚上擺爛放縱一晚。
弗拉瑟帝國2405年10月17日,這個宴會開的很巧妙,這正是貴族子弟們準備備考“第一魔法學院”的日子,即使安特利斯反複強調高中數學最短需要1-2年才能講完,但貴族家長可不這麼認為。
他們當然是覺得能讓自己孩子早一年入學就入學的好。
12.17日,又稱作神的幸運日,在這一天,第一魔法學院將舉辦一年一度的招生考試。
為了這場考試,貴族們甚至要求停課。
當數量過一半時,安特利斯便自行被停職了。
斯科特最近也是很是鬱悶。他並沒有進入過第一魔法學院讀書,隻是因為他有一個NB的哥哥,他的哥哥把他的一切學習都親手操辦了。
因此他甚至有些羨慕自己的學生。
安特利斯也不知道該不該勸他追求自己想追求的。
他很想告訴他,如果在經濟還充足的條件下,就選擇對於能更好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工作。
“勸說”斯科特是其一,安特利斯也在勸說自己。
出版數學教材和上數學課是他喜歡的事情,然而活在帝國皇宮,活在社交平台並不是他心中向往的。
並不是隻有“貴族私教”才能叫做老師,並不是隻有這一個職務能夠滿足他對於教師這個職業的熱愛。
他留在這裡的原因…
有一半是因為對於數學的熱愛,另一部分則是因為…
現在讓他渾身都發僵的那個人。
伊萊斯麵容本身就格外立體精致,昏暗的地下室恰好將他極其乾淨的皮肉和麵部線條凹顯了出來。
微抬下巴的他自帶疏離感,紫紅色的眼睛輕輕掃視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安特利斯都能感覺他的視線細細地掃過了這裡的每一處角落。
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從來都沒有讓他覺得有此刻的那麼近,也有此刻都那麼遠過。
草?
為什麼伊萊斯會來這裡?
而且,為什麼他頂著自己這張臉就這樣過來了?
是瘋了嗎?
安特利斯在內心裡都不知道閃過了多少聲呐喊。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假裝有條不紊道:“您好...請問您需要收集哪方麵的情報?”
安特利斯回頭的動作都有些許緩慢,他在努力壓抑自己外溢的魔法,然而此刻已經有些無濟於事了。
伊萊斯清雋且淡漠的聲音不輕不重道:“你們這裡,是什麼都有嗎?”
“…比較全麵。”安特利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下意識回完這句話就反應過來自己更加該死了。
伊萊斯聽到這樣的回複,眼波流轉,似笑非笑。
等等,這樣的回複...
這怎麼搞得自己真的跟間諜沒什麼區彆一樣?!
為什麼伊萊斯會來這個地方?
一個小時前他不是還和彆人在一起喜笑顏開嗎?
安特利斯才這樣想完回神,一陣清冷的香氣猝不及防地傳到鼻息,他隻能強行控製住自己想要後退半步的念頭。
他又沒有變化自己的模樣。
這樣還能認不出來,那簡直是見鬼了好嗎?!
安特利斯感覺自己一時間喘不上氣,手心似乎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一抬頭,伊萊斯的麵容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近在咫尺了。
安特利斯下意識將視線下移,視線中一縷潔白的發絲因為伊萊斯小幅度的動作輕輕晃動。
要死。
他的腦子裡就像是幻燈片播放一樣,似乎把從第一次見到伊萊斯到現在的情景都快速播放了一遍。
伊萊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的聲線和音色與往常一樣動人,聲音十分平穩,平穩到就好像在和安特利斯聊家常一樣:“那真是太好了。”
“好奇怪,老板您看起來,怎麼有些不自在?...”
“沒...沒,沒啊....”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安特利斯就有一種想要全盤托出的衝動。
以至於這句話被他越說越弱,弱到了幾乎沒有聲音:“我…一直都是這樣。”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內心有些許歇斯底裡的崩潰。
手也緩緩垂了下去。
行吧,不管了。
努力發揮,至於發揮到什麼程度他就不知道了,任由“帝國之光”宰割吧。
安特利斯為了遮住半邊臉,仍是低垂著頭,然而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戳穿一般。
他硬著頭皮努力開口,斷斷續續才拚湊了一句話:“…您需要誰的信息?”
伊萊斯向前漫不經心地走了幾步,他的言語很平靜,但又隱約帶著幾分鼓動人心以及撩撥的意味,就好像溫柔之中帶著幾分危險之意。
“安斯的,全部信息。”這句話要是換個人說,似乎還沒有這種效果,然而從伊萊斯口中說出來便好像就變味道了。
這幾步讓安特利斯下意識感覺到了危險,於是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沒想到後背撞到了牆上。
然而這麵牆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安全感。
牆體是冰涼的,然而對方的話語確實各位溫柔且溫和的。
安特利斯真的受夠了這樣帶有引導欲望的撩撥。
“當然,還有安特利斯的。”
伊萊斯就像是在欣賞一個已經被逼到絕境的獵物,無處逃竄的模樣。
而他則是勝券在握且高高在上的溫柔的誘捕者。
青年背靠著牆,努力弓直身子但卻依舊微低著頭的樣子實在是令他著迷。
今天的宴會上,他穿了一身黑。
如同他本人發色和眸色一般的顏色,就像是天生帶著神秘氣息充滿誘惑力的等待人發掘的瑰寶。
此刻伊萊斯看不見安斯英俊到令人感歎的麵容上到底帶著怎樣的神色,這讓伊萊斯頗為遺憾。
並且由於肺腑裡憋屈之意,讓他有種想要強迫對方親口說出真相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