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那晚‘偷窺事件’之後,‘大園’上下便展開了轟轟烈烈的‘防火防盜防和尚’運動,不知是不是此舉奏了效,巒來果然沒有再亂來。
蕭莫豫雖然不再發高燒,卻一直低燒不退,大夫的診斷結果是因為長期疲勞過度外加水土不服而導致的風邪入侵,定要好生靜養一段時日方可。
然而他事務繁多,身邊又無幫手,即便可以留在屋中不外出奔波,卻也完全無法安心休息。每天光是各地傳來的急需回複的信件便有不下三十封,何況在雍城剛剛起步的生意方麵也有很多要他拍板的決議事項,竟從早到晚幾乎沒有片刻閒暇。
原本華采幽見他這般忙碌,以為定然沒有工夫搭理自己,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蕭莫豫顯然是抱著一個人死不如兩個人一起翹辮子的原則,拖著華采幽陪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玩起了大家宅才是真的宅……
對此,華采幽顯然並不樂意。可每當她隻要表現出一丁點兒拒絕的企圖時,蕭莫豫便會微微皺著眉輕輕歎著氣偶爾還掩口小咳嗽兩聲,雖是一言不發,卻將個隱忍委屈的可憐小模樣演繹得淋漓儘致,正中她的死穴,秒殺。於是無奈之下,也隻得認命做了端茶遞水鋪紙磨墨的小書童。
蕭莫豫處理任何東西都不避她,常常有意無意說一些蕭家生意上的事情,偶爾還會教她帳務方麵的知識。
他既然大大方方,那麼本就毫無覬覦之心的華采幽就更沒必要遮遮掩掩,況且作為‘銷金樓’的老板,學點基本的生意經也沒什麼不好。
一個狀似隨意的教,一個確是隨意的學,幾天下來教學成果怎樣暫且不知,兩人之間的相處倒貌似越來越和諧了。
這天又逢月底結帳日,華采幽照例去了帳房。然後發現以往雲裡霧裡的糊塗帳此次居然有撥雲見日之感,不禁小驚喜了一把。錢姐對此倒是不以為然,耷拉著眼皮懶洋洋說了句:“果然是男女搭配乾活不累,我教了你幾個月還比不上人家幾天的效果。”
華采幽訕笑:“美男對我而言就好比銀子對你。看過懶驢拉磨沒有,就是在它的腦袋上綁根棍子,在末端吊塊它最愛吃的東西,在眼前晃啊晃,偏偏又離嘴有一定的距離。它為了吃就會不停地往前走,然後一圈一圈又一圈……我相信,隻要在你的麵前吊個大元寶,你一定比懶驢跑得要快百倍!”
於是,她被非常粗魯地丟了出來,摔了個大屁墩……
齜牙咧嘴一爬起,就看到好多天沒見的夏先生正瞪大了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站在旁邊,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上滿是驚訝和疑問,剛想開口,華采幽已經接連幾個縱躍逃得無影無蹤。遠遠飄過來一句話:“最好把要說的話爛在肚子裡,否則我一把火燒了你所有的‘春*宮圖’!”
然而,回到‘大園’沒多久,華采幽和蕭莫豫便先後收到了四大管事送來的大禮,一人兩份,公平得很。
刑媽媽送的是厚厚兩本凝結了其數十年職業生涯之心得的書——《搞定男人》;
錢姐秉持了一貫的絕不拔毛原則派人送來了一句話——‘去練舌頭上的功夫,吃了你麵前吊著的東西!’;
裘先生的禮物是用十二生肖的‘鞭’所提煉而成的‘日久丸’,據說即便練了‘葵花寶典’吃了這藥也能在床上‘東方不敗’……
至於夏先生,則是親自將禮物送上了門,一個清秀絕倫的小倌。
“這是我費儘心思才從江南挖過來的上品,前後皆可用,能夠滿足你所有的需求。”夏先生一本正經地對表情徹底放空的蕭莫豫道:“性取向是與生俱來的,所以你喜歡男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原本想送你‘男男春*宮圖’,可圖文並茂又哪裡有實物演練來得生動有效,你說對不對?”
華采幽忍不住哀嚎:“不是讓你彆說嗎?!”
“我沒說啊,我是用筆寫出來的。”
“…………”
夏先生又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架勢:“花老板,我現在才明白,當初他休了你是為你好,不想耽誤你一輩子,你一定要理解他的這片苦心才行。你也老大不小了,儘快找個喜歡女人的男人幫你破了處,去好好體驗性*事所帶來的極致快感吧!還是說,你喜歡的其實是女人?‘磨鏡’雖然比較少,不過我倒知道有個地方提供這種服務……”
“……帶著你的人還有這兩樣東西,出門左轉,不送!”
華采幽嘴上說的客氣,手上卻虎虎生威揮起了大掃把,直舞得飛沙走石風雲變色將意猶未儘的夏先生並幾樣禮物一起掃地出門。
抹把汗,一回頭,恰見蕭莫豫從頭到腳灰撲撲的站在後麵,隻有那張小臉是綠油油的……
蕭莫豫的綠臉一直保持到晚飯後,期間無論怎麼哄怎麼逗通通不給回應,看樣子此次受的刺激委實不小。
一個大老爺們被如此質疑那方麵的功能,的確丟人了些也悲催了些,華采幽深表理解和同情。
端了湯藥放在案頭,華采幽對隻管埋頭做事的蕭莫豫笑道:“還生氣呢?他們幾個就是這樣抽風,平時玩笑慣了的,當不得真。”見還是壓根兒不搭理,不禁也有些失了耐性:“你彆這麼小氣好不好,跟個娘們似的有完沒完啊?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懷疑你的後麵是不是給那個小倌前麵用的了……”
蕭莫豫很是反應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她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於是綠油油變成了黑黢黢,小臉上散發著堪比百年鍋底般的厚重光澤讓華采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慢慢站起身,磨著後牙槽:“懷疑?”
“不不不,我隻是打個比方。”
“比方?”
蕭莫豫越來越陰惻惻的聲音和表情讓華采幽漸漸怒從心起:“小墨魚你夠了啊!得罪你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找他們四個發飆抖威風去!我看在你生病的份兒上好言好語說了那麼多,你倒蹬鼻子上臉起來!”
“如果不是你,他們又豈能辱得了我?!”
“關我什麼事?”
“你一而再將……將隱秘私事說與旁人,究竟意欲何為?”蕭莫豫將華采幽逼得抵在書桌邊沿上,隱在陰影裡的臉看上去頗有幾分黑無常的味道:“或者,你是想借他們的口來表達你的真實想法?”
於是這次換華采幽費了好大的力氣去做反應,然後萬分優雅的虎軀一震……
“你的意思是,我很想讓你為我破處?!”
蕭莫豫對於這種專業領域裡的直白說法顯然不大適應,自己把自己嗆了一下,側轉了身子連連咳嗽。
華采幽則猛地一把將他推開:“小墨魚你有病吧?自戀成這副樣子!我就算再不靠譜不著調也不可能滿世界跟彆人說自己還是個處的,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沒臉呢!是夏先生那雙賊眼看出來的好不好?今兒個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本老鴇如果想找個男人上床,比喝口水還簡單,你算老幾?”
“油菜花,你再說一遍!”
“老娘就算把全雍城的男人都睡了,也不會找你!”
蕭莫豫的臉色頓時又變了,從黑黢黢變成了紅彤彤,那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喜慶喲……
揚起手,卻又緊緊握成拳,關節捏得劈裡啪啦跟炒豆子似的。華采幽死死盯住,做好了隨時隨地應戰的準備。
不料過了好一會兒,那拳頭依然還是高舉著沒有砸下來,隻是不再作響,發白的骨節也開始一點一點放鬆。
“油菜花,這藥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