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傷 阿彌陀佛,為欲壑難……(1 / 2)

休*******花 立誓成妖 7635 字 11個月前

蕭家有錢,所以隨便買個莊子也很氣派。

華采幽跟古意抵達的時候已是深夜,山莊內一片靜謐。

古意將馬交給前來迎候的人,又低低問了幾句情況之後,領著華采幽來到一座庭院門前,告知此處即為她與蕭莫豫日後起居的‘寄墨軒’,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此間下人即可,說罷便告退了。

華采幽獨自望著黑漆漆靜悄悄連鬼影子也沒半個的院子撓了撓頭,決定還是自力更生比較靠譜。

蕭莫豫理應住在正房,借著月色辨彆了一番後,華采幽躡手躡腳掩了過去。結果手還沒碰到門板,便覺一陣陰風呼嘯著自左側狂劈而來,頓時汗毛直豎騰身後翻,險些連滾帶爬方才堪堪避過。

驚魂甫定擦把冷汗,華采幽哀歎:“高粱地,你怎麼沒去睡覺呀?”

銀衫少年冷冷地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冷冷地一言不發,那冷冷的小模樣準確無誤地傳達著一個冷冷的信息——你丫敢過來,我就拍飛你!……

華采幽無奈,隻好試圖跟他擺事實講道理:“凡事過一不過三,你已經攻擊了我三次,差不多該夠了吧?”

高粱地冷哼。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可是蕭莫豫受傷其實也不能完全怪我對不對?”

高粱地繼續冷哼。

“那他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你總不能拿暗器在我身上戳幾個洞來泄憤是不是?”

高粱地的眼睛猛然一亮,似乎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剛才那句當我沒說,你千萬不要衝動!”

高粱地麵無表情彆過臉,貌似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

華采幽歎了口氣:“你是在怪自己沒能救得了他,還是在怪他為什麼非要讓你救我?”

高粱地咬了咬牙,沒作聲。

“如果讓你選,一定救他不救我吧?”

高粱地握緊了拳,還是沒作聲。

華采幽輕輕笑了笑:“如果讓我選的話,我也寧願你救他。”

高粱地豁然轉頭,硬邦邦說了句:“可是我隻能選救你!”

“隻能是什麼意思?”

“就是隻能的意思!”

“…………”

華采幽一頭霧水,又實在摸不透這個冰山美少年詭異的大腦思維方式,一通抓耳撓腮抓心撓肝後冒出了一句:“但你今天一開始明明不是要救我的啊!”

不料一提到這個,冰山立馬就變成了火山,高粱地‘嗖’的一下飄到她麵前,漆黑的眸子裡是兩坨熊熊燃燒的小宇宙:“下次,一定不會!”

一定不會開始的時候不救她,還是一定不會中途變卦轉而救她?

這個問題華采幽暫時沒工夫去琢磨,因為此時此刻的高粱地已經赫然變身成了林子裡那尊砍人像砍西瓜般的殺神。

想起那些飛來飛去的殘肢斷臂五臟六腑,華采幽忍不住開始大腿哆嗦小腿轉筋:“好好好,不會不會,總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你說太陽一定不會從東邊升起,亂來一定不會不守清規戒律我也舉雙手雙腳讚成……”

話音剛落,華采幽就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

“阿彌陀佛,多謝女流氓施主對貧僧的信任。”

“……能不能把流氓兩個字去掉?”

白袍飄飄的巒來站在房頂,麵帶著慈悲的微笑俯瞰眾生:“貧僧來的時候在附近發現了一塊風景獨好的高粱地,高施主隨貧僧一起去那裡共赴地獄可好?”

高粱地大怒:“臭和尚你去死!”

“有高施主陪著,貧僧樂意之至。”

於是,銀衫白袍再度上演那出你追我逃兩隻蝴蝶飛呀飛的戲碼……

待到身影消失後,傳來了雄渾的聲音:“院裡諸人已全部被貧僧點倒,再也不會有人前來打擾女流氓施主和男流氓施主。然則,所有的流氓之舉卻隻能長存於心而無法付諸行動,實在是可悲啊可歎。還請二位節哀順變,養精蓄銳他日再戰。善哉善哉!”

“……怪不得鬨騰了半天都沒有人出來……死禿驢哪壺不開提哪壺,詛咒你被殺神爆菊花一百遍啊一百遍!”

華采幽嘀咕著推門而入,然後認命地把外間兩個人事不省的小丫頭扶到矮塌上睡好,拿起乾淨的濕毛巾還有沏好的熱茶掀簾悄步走進臥房。

室內的琉璃盞散發著柔和的暗光,照映著床上男子慘淡的麵容。

華采幽將手中的東西擱下,坐在床邊看著他發呆。

蕭莫豫是不會死,但傷得委實不輕。

古意說已經請最好的大夫來診治過,暫無性命之憂,需臥床靜養觀察。

華采幽覺得自己的神經反射弧的確很長,從蕭莫豫受傷到現在差不多都快有三個時辰了,她好像才反應過來,開始害怕。

是啊,害怕。

他推開她,他斷喝‘小高’,他血染白衣,他勉力強撐,他不支昏迷……

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心驚膽顫。讓原本被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燥熱不已的她,驟然冷得忍不住手腳發抖。

拚命深呼吸命令自己鎮定,用毛巾輕輕為他拭去冷汗。

緊皺的眉,雪色的唇,滾燙的額頭。

抽抽鼻子,視線有些模糊。

“油菜花,你在扮蒙麵土匪麼?”虛弱的氣息嘶啞的聲音,卻含著笑。

“一點想象力都沒有,我明明是在扮粽子!”站起來轉過身,三下五除二將那些衣服脫去,隻留下他的長袍。順便,揉揉眼睛恢複清明。

重新坐下,華采幽笑得很得意:“怎麼樣,我就說了你不會死的吧?”

蕭莫豫緩緩坐起一些:“嗯,承你吉言。”

細心為他墊上枕頭,又倒了半杯水給他,華采幽猶豫片刻:“你,怪不怪我?”

“怪你什麼?怪你沒有被我感動得痛哭流涕,還是怪你沒有當時就跟著我回來跑前跑後的幫倒忙?”蕭莫豫淺啜幾口,然後將她的手包在掌心:“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我才會怪你婆婆媽媽的好生麻煩。”

華采幽撇嘴:“口是心非了吧?你們男人不就是喜歡女人這樣嗎?”

蕭莫豫歎息:“可誰讓我喜歡的是一個女流氓呢?”

“……你聽到亂來說的話啦?”

“不止。”

華采幽一呆,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我和高粱地……”

蕭莫豫緩緩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小高與我早就熟識,所以發生這種事在感情上難免有些過不去。不過睡一覺就會好了,畢竟是孩子心性,況且我也沒有大礙。”

“我明白,他對我發脾氣也是應該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完全可以不讓你受傷。”

“謝謝你不與他計較,但是油菜花你要記住,他的選擇,有他的道理,你無需因此而自責。倘若有下次……”

華采幽慍怒:“去你的烏鴉嘴!”

蕭莫豫失笑:“但願沒有下次。”

“肯定沒有!”

“好,肯定。”

華采幽瞪。

蕭莫豫便笑嘻嘻讓她瞪。

華采幽深感挫敗:“算了算了,擺明了是在敷衍我。現在不跟你討論這些,以後再說。快點休息了!”

蕭莫豫的手攬住她的脖子,稍一用力:“不許再存有寧願讓小高救我的念頭,聽見沒有?”

華采幽想要掙紮,卻又怕牽動他的傷口,隻好就勢小心趴在他的頸窩處,嗅著淺淺的藥草香,心中的柔軟似被撥動,連帶著聲音也隱隱發顫:“小墨魚,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真的不能再有下次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想看到誰受傷,更加不想看到誰永遠的離開。沒錯,我在意的人確實很多,可最在意那個,是你。我沒有彆的親人了,就隻有你……”

“傻瓜,我也隻有你啊……”蕭莫豫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心:“油菜花我隻能答應你,就算有人受傷,也會很快好起來。就算有人離開,也隻是暫時的。等一切過去風平浪靜,我們所有人都會在江南看花聽雨,飲酒品茗。”

“所有人?”

“嗯。你信不信我?”

“嗯。”

你不會傷害我所在意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們傷害你。所以常離說的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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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蕭莫豫睡下,華采幽一出來便看到對麵的屋頂上並排坐著兩個人正在抱壇痛飲。

“原來地獄裡也有酒賣啊?”

“不僅有酒,還有絕色,女流氓施主要不要去瞧一瞧?以免在男流氓施主不能行流氓之事時,欲求不滿憋壞了身子。”

“……不滿你大爺憋壞你妹啊……”華采幽罵了一句,又‘嘿嘿’一笑:“何必舍近求遠呢?眼前不就有一個大大的絕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