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油放的太少,魚皮都沾鍋了。”
“哦。”
“醋放得太多,完全蓋住了魚本身的鮮味。”
“哦。”
“你看你看,連魚鱗都沒有刮乾淨!”
“哦。”
…………
…………
蕭莫豫批評一句,華采幽就答應一聲,態度那是非常之謙虛,不過通常情況下效果那是非常之有限。
吃完了整條魚後,蕭莫豫扭曲著一時半會兒複原不了的麵部神經放下筷子:“油菜花,你在耍我是不是?”
“咦?你終於看出來啦!”華采幽笑得就像是一顆長勢喜人的卷心菜:“我放了整整兩瓶山西老陳醋呐!你不是喜歡吃醋的嗎,那我就讓你一次性吃個夠!怎麼樣,好吃吧?爽吧?意猶未儘的話彆客氣儘管說,廚房裡還有一條,我馬上去給你端過來?”
蕭莫豫磨了磨後牙床,好容易才忍住掐死這顆卷心菜的衝動,端起茶壺仰脖子一陣狂灌,將斯文儒雅拋去了九霄雲外,那豪氣乾雲的架勢很漢子啊很迷人。
華采幽彎了眼睛托著腮色迷迷地看著他:“如果我是男人的話,一定選你不選高粱地,像你這樣時而攻時而受攻受皆宜的才夠味兒呢!”
“你在嘀咕什麼?”
“誇你男女老少通殺,一個都不放過!”
蕭莫豫緩解了味蕾的痛苦後,立馬恢複了算舊賬的能力,吊眉斜眼拖長了聲音:“哪裡有你專攻一個物種來得有效率呢?隔三岔五就有個新鮮的來換換口,而且成色居然都還算過得去。”
“……嘿嘿,你在誇我有魅力對吧?”
“是啊!不過看樣子,我也需要去驗證一下自己的魅力,否則,豈不是配不上你?”
華采幽拍桌子:“你敢!”
蕭莫豫很淡定:“有何不敢?俗話說得好,色膽包天。”
兩人怒目對視互不相讓激情燃燒火星四濺……
電光火石間,華采幽‘嗷嗚’一嗓子撲將上去,一口咬住他挺直的鼻梁:“我斷你淫根!”
蕭莫豫吃痛掙紮,椅子不堪重負搖了幾下轟然倒塌,於是乎一起摔了個七葷八素。
“油菜花你有病啊!乾嗎咬我鼻子!”
“因為夏先生說,男人的鼻子就是代表著他的淫根!怎麼樣,你那裡有沒有感覺到痛?”
“……你是笨蛋嗎?如果真是這樣說的話,宮刑直接割鼻子就好了啊!”
“也許……是為了好看?畢竟太監公公裡麵也有長得很誘人的……”
蕭莫豫懶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正想爬起,又被華采幽一個虎躍撲倒在地:“小墨魚你有完沒完啊?再敢彆扭,我就把你扔進醋缸裡淹死算球了!我跟那個人真的隻是一場誤會,純屬不小心手滑再加上他的衣服料子又不夠結實而已。”
蕭莫豫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跟他沒什麼。”
“……那你發的哪門子脾氣?”
“你真的不明白?”
蕭莫豫雙手撐地半支起身子,看著趴伏在自己胸前的華采幽,眼眸中是隱著千般情緒的幽深,聲音裡是透著濃濃疲憊的低沉。
華采幽隻覺心頭有些發堵,收起嬉鬨之色,翻身抱膝坐在他旁邊:“沒錯,常離來找過我,為了告彆,順便,陪我送雲舒最後一程,僅止於此。”
蕭莫豫輕輕歎息:“油菜花,我自然知道你不會與旁人發生任何特殊之情逾矩之事,倘若你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又談何相守一生?”抬手輕輕覆上她低垂的眼簾:“我所介意的,是你總要在我麵前假裝堅強。是因為,我不能讓你放心依靠麼?”
剛剛消了腫的眼睛依然酸澀,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薄繭傳入眼底,將那份酸澀化為液體湧出,潤濕了眼睫。
將臉埋入他的掌心,淚水從指縫滴滴滑落:“不是的……”反反複複隻有這三個字。
可,真的不是麼……
攬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蕭莫豫吻了吻她的發心:“好了,你這些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小墨魚,我很自私,每次總是隻顧著自己的感受。”華采幽漸漸止了哭泣,安安靜靜窩在他的懷中,聲音發悶:“我害怕麵對漫天飛舞的紙錢,害怕麵對被黃土掩埋的棺木,害怕麵對到處都是慘白的淒涼,於是就理所當然的把一切都丟給你。可我現在才想起來,你其實應該也很怕,甚至比我更怕。蕭伯伯和你娘走的時候,你早就過了可以忘記的年齡,當時的點點滴滴全部烙印在了你的心底,永遠都揮之不去。你今天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書房,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為我,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能夠獨自調整情緒。否則,也不會一反常態將門栓上。我說的對不對?”
蕭莫豫的唇角一點一點向上漾起,固定了一個淺淺的弧度:“有你這番話,也不枉我吃了那麼難吃的菜。”
“為了補償,我明天給你做糖醋魚吧!”
“你會不會隻放糖不放醋?”
“不會!酸酸甜甜的才好吃。”
“你隻要彆弄成苦苦澀澀我就燒高香了。”
華采幽揚起臉露出狼外婆一樣的笑:“那我要是做成功了,你怎麼獎賞我?”
蕭莫豫非常警覺地向後讓了讓:“彆想讓我給夏先生畫‘春*宮圖’!”
“……他讓你畫這個?”
“他非說我的工筆人物畫造詣非凡,不用在‘春*宮圖’上委實浪費。”
“說得挺有道理的……好好好,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我不是讓你畫那個,隻不過是想讓你給小高畫幅肖像。”
“用來做什麼?”
“掛在床頭避孕。”
“…………”
第二天,華采幽在屠殺了無數條可憐的魚兒之後,終於弄出了一盤‘酸酸甜甜就是你’的糖醋魚。
蕭莫豫吃得是眉開眼也笑,然後信守承諾大筆一揮,畫出了一個在冷酷中透著嬌媚仿若萬丈冰山上盛開的一朵奇葩的霹靂無敵美少年。
夏先生大喜過望愛不釋手,來而不往非禮也,作為回報,透漏了一條消息——
那天出現的黑衣男子正在跟錢姐商量,與蕭莫豫聯合承包華采幽的合同條款。
據可靠消息稱,錢姐聽了合同的金額後,那雙眼睛裡所發出的綠色光芒,足以閃瞎所有人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