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華采幽湊過去敲敲蕭莫豫的腦袋:“傻了?”
“你才傻了!”蕭莫豫總算有了反應,擱下筆抬起頭,獻寶似的把兩張紙遞給華采幽:“快看快看!”
“這些人名我怎麼全沒聽過?都姓蕭……”華采幽一邊翻看一邊嘀咕:“難道是你們蕭家的一個幾角旮旯裡的旁支?”
“笨死你算了!”蕭莫豫癟癟嘴表示鄙夷:“這是我們孩兒的名字,一頁男孩兒的,一頁女孩兒的。你快點從中各選一個。”
“你剛剛忙了半天就是在忙這個?”
“對啊!其實我已經想了很久了,隻不過今天才動筆寫下來。”
華采幽暗暗歎口氣,然後笑眯眯坐到床沿上,蕭莫豫展開被子將她一起裹緊,很臭屁地說:“油菜花,咱們的孩子一定是男的倜儻女的颯爽文武雙全聰明絕頂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你乾脆十項全能得了……”華采幽抖了抖手中墨跡未乾的紙張:“名字都好複雜啊!又晦澀又難懂筆畫還多,這樣一定會讓寶寶在學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就留下極其嚴重的心理陰影的!”
蕭莫豫不服氣:“那你說兩個來聽聽。”
“要我說呀,簡單得很!女的就叫蕭殘次,男的就叫蕭廢品。因為按照刑媽媽的說法,在你身體尚未完全複原的情況下我與你生出來的孩子不是殘次就是廢品。怎麼樣?又好聽又好記還好寫,我有才吧?”
“……我看你是跟咱們的孩子有仇!”蕭莫豫垂首在華采幽最敏感的耳垂上輕輕齧咬,呼出的熱氣像是火苗一樣迅速蔓延即將燎原:“而且,我那般龍馬精神一柱擎天金槍不倒,輸出去的種,必然個個都是優良品種!”
華采幽被他撩撥的呼吸已經開始有些急促,掙紮著將他推開:“小墨魚你個臭流氓!就算要乾活也要先吃飽了飯再說,否則,哪裡有力氣?萬一做到一半力有不逮,不弄出殘次品廢品來才怪!”
蕭莫豫大笑著後仰倒在床上,像是笑得嗆著了,一疊聲咳了起來,捂著胸口邊咳喘邊揮揮手:“你先去,我收拾一下就過來。”
“那你快點兒。”
“好。”
走出臥室來到院內,華采幽仰著腦袋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冰涼的雪花飄落進眼睛裡,化作滾熱的液體流出,沒入發鬢,了無痕跡。
蕭莫豫的蠱毒又發作了,距離上次隻有短短不到三個時辰。
每次發作,蕭莫豫總會找借口將她支開,若是在夜裡,就默默的忍著。
他不想她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所以她就假裝不知道,所以她就走開不看。
最初的兩回,她堅持要陪在他身邊,以為這樣就能分擔掉他的一部分痛苦。然而看著他明明已經痛到渾身發抖,卻還是要拚命向她露出微笑時,她才明白——如果沒有辦法減輕對方所受的折磨,那麼就留給他獨自麵對的空間,至少可以讓他不用在麵對苦痛的同時,還要分心分力去顧及你的感受。
有一次,她開玩笑似的問他:“你毒發的時候是什麼滋味?”
他也開玩笑似的回答她:“就像是有幾把鋼刀在五臟六腑裡使勁地翻攪唄!”
她又問:“真的假的?哈哈哈。”
他回答:“當然是假的了。”
她說:“小墨魚我就知道你忽悠我!哈哈哈。”
他說:“油菜花你笑得真難聽。”
其實,她知道他說得都是真的。
他以為她不通醫理,卻不知她東遊西逛的時候曾經跟一位老醫生學了點兒皮毛。雖然隻是皮毛,但也已足夠她不用跟著他去藥店,就能看懂他為自己所開的方子上列著的,幾乎全是用來鎮痛的虎狼之藥,而且劑量越來越大。
看著他這樣苦苦支撐,她的心裡常常會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讓他走吧!讓他解脫吧!彆再讓他繼續受苦受罪了,你這樣貪著他戀著他,對他而言,是何其的自私何其的殘忍……
大約一盞茶功夫後,蕭莫豫穿戴整齊精神奕奕的來到飯廳,除了下唇殘留的不仔細看決計看不出的些微血漬外,沒有任何異樣。
華采幽將兩碗米飯一碗雜糧粥外加一個大饅頭一字排開擺在蕭莫豫的麵前,柔聲道:“乖,要吃光光哦!”
蕭莫豫抗議:“你這是在喂豬吧!”
華采幽溫良恭儉讓地遞上筷子:“哪怕隻剩下一口,今天晚上你也乾不了活哦!”
在這樣誘惑力十足的‘淫*威’下,蕭莫豫二話不說,直接捋起袖子展開奮戰。
華采幽見他吃得歡暢覺得很是滿意,於是舉起筷子給自己夾菜,可是那香噴噴的八寶辣醬才剛夾到鼻子跟前,就猛然一陣惡心反胃,連忙捂著嘴跑到牆根處乾嘔不止。
吐了半天的啥玩意兒也沒吐出來,最後直起腰,撓撓頭,想了想,轉過身,衝著兩眼發直表情放空的蕭莫豫說了句:“不會這麼俗套吧!”
事實證明,華采幽的確以非常俗套的方式發現自己懷孕了。
握著正在完美詮釋什麼樣的笑才是二傻子的笑的蕭莫豫的手,她說:“小墨魚,再陪陪我,好不好?”
“傻瓜,我不是一直在陪著你?”蕭莫豫吻了吻她的鼻尖,又附耳貼在她依然平坦的腹部:“我陪著你,你陪著我們的孩子。”
華采幽摸著他的頭發,輕聲應了。
讓我再自私一次再殘忍一次,就一次,最後一次。不要走,哪怕能多陪我,陪我們,一時半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