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柳音的藥,蕭莫豫體內的蠱毒果然得到了控製,雖是依然隔三岔五的發作,不過已經不是那麼頻繁,身體狀況也有了明顯的好轉。時常陪著華采幽一起在田間地頭散散步遛遛彎,偶爾還能去市集轉上一圈。
除了涉及公務的書信往來,兩人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隻管待在這民風淳樸的邊陲小鎮,過著平平淡淡的夫妻生活,靜候腹中孩兒的出生。
五月,雍城方麵傳來被異族三十萬鐵騎大舉進犯的消息,因雙方此前已止戰數十載,本次毫無征兆的驟然發難令雍城守軍隻能倉促應戰,局勢一度非常危急。多虧城主有勇有謀指揮若定,帶領十萬鐵甲以少勝多擊退了敵軍的猛攻,終於將戰事成功拖入了對峙膠著的狀態。
六月,皇帝下旨敕封雍城城主魏留為‘定國公’,一等公爵世襲罔替。
七月,‘定國公’魏留執帥印,統領三軍。
八月,朝廷調集的十萬騎兵二十萬步兵陸續抵達雍城地界,與敵對決之勢已成。
因為戰事全部集中在東南部,故而位於最西北角的小鎮一直沒有受到什麼波及,民眾的情緒普遍很穩定。
而且早在五月初,就有一支兩千人的精銳部隊突然出現,駐紮在了鎮子的周圍,生生將這個僅有萬餘人的小地方給圍成了刀槍不入的大鐵桶。
據傳,乃是因為此處有祥瑞之氣,關係著整個雍城的興亡,所以才會布下如此嚴密的防衛。
於是民眾的情緒普遍在穩定裡加入了自豪感和認同感,以及飄飄欲仙的浮雲感……
以上種種,蕭氏夫婦基本都是從超愛八卦的張嬸口中得知的,說的人眉飛色舞煞有介事,聽的人興致盎然很是捧場。
隻是在張嬸走了以後,蕭莫豫便俯下身子對著華采幽那大得幾乎可以平放一碗水的肚子感歎:“兒子啊兒子,你爹爹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娘親居然是那勞什子祥瑞之氣變的呢?你說她是妖呢還是妖呢還是妖呢……”
“妖?”行動不便的華采幽懶洋洋地勾勾手指:“小墨魚,你過來。”
蕭莫豫骨氣十足,堅定站在她的一臂之外:“我不!”
華采幽於是笑眯眯地用打鼓一樣的手勢在肚皮上拍個幾下:“你不過來,我就打你兒子!”
蕭莫豫便立馬不用威武也能屈讓骨氣通通見了鬼,非常配合地把自己的耳朵伸到她的手指之間:“為夫錯了,娘子不是妖。”
華采幽點點頭:“那我是什麼?”
“娘子是落入凡間的仙子……”
華采幽表示滿意,鬆開他的耳朵順便揉一揉:“乖~”
齜牙咧嘴輕輕跳開三尺,蕭莫豫在確定安全之後趕緊補上一句:“也就是俗話說的‘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
當晚,華采幽挺著大肚子親自下廚,給蕭莫豫做了一道酸湯雞,感動得他是涕淚交流酸得他是恨不能抱頭鼠竄躲進大山豎旗為妖。
每天就寢前,蕭莫豫都會幫大腹便便的華采幽洗漱。
先是端一盆熱水讓她泡腳,然後絞一塊半濕的毛巾為她擦麵,最後蹲下身,為她輕輕按摩揉搓略有些浮腫的雙足。
坐在床上的華采幽背靠著鬆軟的棉被,隔著高高凸起的腹部隻能看到他斜插烏木簪的發髻,乾淨整齊的發線,還有兩道入鬢的修眉。這個時候,他的眉心是平順的,不是慮事的輕蹙,也不是忍痛的緊皺。可以想見,他的唇角必是向上揚起的,噙著淺淺的,但直達眼底的笑意。
倘若時光能永遠停在此刻,該有多好……
華采幽無聲無息地抽抽鼻子,隨便找了個話題:“雍城的那幫家夥,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會。”
“刀槍無眼,你就這麼肯定?”
“四十萬對三十萬,問題不大。”
“可敵軍是經過多年準備的,我們則是倉促應戰。而且,他們有十五萬的重甲奇兵,既善攻城又善奔襲,兩軍對陣時更能以一當十。而我朝對騎兵向來不甚重視,雖然此次名義上是有二十萬,但除了常離手下的那五萬鐵騎還勉強能與之抗衡,其餘的怕大多不過是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眾罷了。若非仗著雍城軍民一心地勢易守難攻,估計根本就不可能撐到朝廷的援軍來吧?”
蕭莫豫的眉梢挑了挑,探手取過乾的布巾將華采幽的腳擦乾,又幫她套上棉布單鞋,這才起身坐到她旁邊,擺了個誇張的驚訝表情:“哎呀娘子,你什麼時候居然對打仗的事情也如此精通了?”
“取笑我?!”
“不敢不敢……”蕭莫豫條件反射的先護住了自己屢遭蹂躪的耳朵:“油菜花,你最近的脾氣真是見漲啊!”
“不服氣?!”
“服服服,誰讓天大地大孕婦最大呢?”
“噢!你的意思是,我生了孩子之後就隻能是個小小的黃臉婆了是不是?”
“不不不,剛才是為夫的一時口誤。應該是天大地大娘子最大!”
“嗯……”華采幽似笑非笑:“還有沒有下半句了?”
蕭莫豫斬釘截鐵:“沒有,這次絕對沒有!”
華采幽方展了笑臉,以兩指輕輕揉捏著他的耳垂,膩了聲音:“你這麼乖,我真想好好獎賞你一下……”
蕭莫豫白皙的耳廓瞬間染上一層曖昧的顏色,抓住她不老實的手,咬牙切齒:“你再撩撥,我可就……”
華采幽斜睨過來的眼波中看像柔情似水實則刀光交錯:“可就如何?”
“可就……”蕭莫豫咬咬牙,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去倒洗腳水了!”
“…………”
華采幽笑著倚過來,靠在他的肩窩:“小墨魚,這段日子憋壞了吧?”
“還行。”
“瞧瞧,口是心非了不是?我知道,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這個時候身為賢妻的我,應該為你張羅著討房妾室或者弄個通房丫頭,也好讓你泄泄火。可咱現在的客觀條件不允許呀,這小鎮上都是小家小戶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就連鎮長大人自己也不過隻有一妻一妾而已,誰會願意把女兒嫁給我們這樣來曆不明的人做小呢?你說對不對?”
蕭莫豫聽著這種溫柔體貼的話,卻止不住的冒了冷汗,抖了聲音:“油菜花,你的大度容人堪稱世之楷模,但我這輩子有你一個已經足夠了,什麼小妾什麼通房,我可無福消受。”
“真的?”
“真真兒的!我的心我的人,永遠都是你的……”蕭莫豫想了想,又壞笑著將手移到華采幽那兩塊因了懷孕而更加誘人的豐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著,低低的聲音仿若歎息:“油菜花,我的六塊和一塊,都隻給你一個人享用。”
華采幽總算明白什麼叫做引火燒身自作孽不可活了,隻好在小宇宙自爆之前將他推開:“倒洗腳水去!”
蕭莫豫笑著領妻命而去,回來後,見華采幽站在那兒正一手撐腰一手研磨:“要寫東西?你來口述我來執筆。”
“簡單得很,就一句話。”華采幽往旁邊讓了讓,待他撩衫坐下,鋪好紙拿起筆,便口齒清楚聲音洪亮地念道:“夏先生見字如晤,請速送些可供瀉火的玩意兒來,最好是工具,藥物也可以。華采幽,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