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睿王爺謀反罪證確鑿,念其曾於社稷有功故而免除死罪,判流徙千裡,後因年老體弱,暴斃於途中。府中一乾人等,無論男女親疏皆沒入宮中永世為奴。
六月,皇帝駕崩,太子繼位。
八月,冊立皇子憶,為儲君,拜‘定國公’魏留做仲父。
次年七月,新皇駕崩,儲君繼位,魏留總領朝政。
換而言之,睿王爺給皇帝和太子下的毒,成全了魏留的權傾天下。一番辛苦,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簡單總結就是兩個字——悲催。
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帝位兩度易主,舉國震蕩。現如今更是主少國疑權臣當道,令憂國憂民者是日也憂來夜也憂。
而作為蕭家代理掌門的華采幽這會兒也非常之憂傷,隻不過並非因為什麼國計民生的大事,純粹是因為剛剛下人來報,家裡的那對活祖宗又翻天了,歲歲不慎掉進池塘,眼下情況不明。
放下手邊的事務,匆匆趕回家,便見月月正耷拉著小腦袋規規矩矩坐在小板凳上,華采幽頓時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這位平日裡橫行霸道胡作非為沒有半刻安生的‘女魔頭’隻在一種情況下會跟個好孩子似的,那就是闖禍的時候,禍闖得越大就越乖巧。
“娘親……”
看到華采幽,月月連忙站起來,兩隻小手交握著放在身前,忽閃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自下而上地望著自己的親娘,聲音甜糯得能釀出一碗蜜來。
這小心翼翼楚楚可憐堪比普天之下最聽話最懂事最受氣的小媳婦樣兒喲……
華采幽心驚膽戰四肢發軟的蹲下來,儘量收起獠牙露出狼外婆的笑容:“月月啊,你把哥哥怎麼了?他……還活著吧?”
要說歲歲這孩子真是倒黴催的,命比黃連還要苦,就因為早從娘胎裡鑽出來了一時半刻便被戴上了哥哥的高帽子,這一生都要擺出兄長的架勢哄著妹妹讓著妹妹任其欺淩任憑蹂*躪……
而月月則毫不客氣地將這種權利發揮到了極致,打從呱呱落地就表現出了王霸之氣除非自己吃飽否則堅決不讓哥哥喝奶,略大一些便開始常常將睡在一個搖籃裡的哥哥擠壓得沒著沒落委屈得不行,等到能說會走了更是變本加厲成天介不是打就是罵那女王一般的架勢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哥哥沒死……”
華采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月月緊接著又加了一句:“一直睡……”
捂著險些全麵罷工的心臟,華采幽一把拎起女兒衝進了臥室。
屋子裡的人看到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的主子,除了正在忙活的大夫之外,立馬烏泱泱跪了一片。
華采幽見狀兩眼一黑便要暈倒,恰在此時,忽聽床上傳來一聲極輕微的輕哼,緊接著便是大夫的長舒一口氣:“小少爺醒了。”
“我兒子沒死?”
“小少爺隻是暫時閉了氣,緩過來就好了,不過落水受了寒又受了驚嚇,需好生調養幾日方可。”
“沒死你們跪什麼跪?!”
華采幽把那些因為沒有照看好小主子而嚇得膝蓋發軟的仆從通通轟了出去,然後扔下月月,竄到床邊,隻見歲歲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被裡,小臉刷白嘴唇發抖,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
“寶貝兒,你這是怎麼弄的呀?”
歲歲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捉魚。”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去捉魚?”
歲歲閉緊了嘴巴。
“又是妹妹讓你乾的對不對?”
歲歲不吭聲,隻是搖了搖頭。
華采幽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點了點他的腦門:“你就護著她吧,總有一天被她把你的小命都給折騰沒了!”
這時,月月怯生生地蹭了過來,趴在床沿看著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卻病歪歪的哥哥,眼睛眨啊眨,忽地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歲歲連忙從被子裡伸出手,給她擦眼淚:“妹妹不哭,哥哥不好。”
月月於是哭得更加驚天動地黃河泛濫。
見一雙兒女如此相親相愛妹友弟恭,華采幽不禁甚感欣慰。
正心潮澎湃熱淚盈眶之際,又聽月月邊哭邊說了句:“哥哥,魚,跑了。”
歲歲趕緊一邊咳嗽著一邊拍胸脯承諾:“明天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