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
離家出走了還是精神病跑出精神病院了?
陸懷不想多揣測,她隻知道,自己再在外麵跟她一起傻愣愣地站著,她不病自己都要病了。是的,神經病。
“你要是沒處去,要不先到我家裡麵烤烤火、喝點熱水吧?”陸懷不是個熱心腸的人,但也不至於心冷到要把這個傻兮兮的女人丟在外麵挨凍。
女人:“......”
“哎,來吧。”
不再等她說,陸懷索性就拉起她的大袖帶她進門了。
衣袖寬大,僅在暗中瞥一眼還不足以讓陸懷看出是什麼朝代的製式,但看著素雅,約莫不是唐朝,也不是旗裝,肯定不是清朝。
這條古道變成景點後,陸懷見過不少像她這樣穿古著逛街的姑娘小夥,甚至為了迎合旅人,街頭就有一家專門租服裝道具拍照的,八十五塊一位隻能拍三張,價格還挺貴。
從門堂走過小天井,上了一個台階,推開雕花木門,帶她走的同時還提醒她跨過門檻的時候小心絆倒。陸懷可謂貼心過頭,生怕這傻乎乎的女人一不小心在這裡這裡跌著撞著。
客堂裡燒著碳爐,爐上煨了砂鍋,陸懷一看裡麵的湯燒得半乾,就趕緊提了熱水瓶來往裡麵摻點水。
她搬了張小木凳過來讓女人坐下:“你吃飯了嗎,我正好要吃,一起吃點嗎?”
女人不說話。
陸懷歎了口氣,繞去廚房多拿一雙碗筷。
“我看你也沒帶衣服,你要不要先在我這裡換一套吧,穿著濕的很冷吧?”
許是真凍到了,對吃飯沒甚興趣的人這會兒立時點頭:“勞煩。”
陸懷又起身。
“可是要穿似你這般的衣物?”
聽那女人出聲,陸懷回頭,怪異地看著她:“什麼?”
“無事。”
“要不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樓上的房間裡換,這裡雖然有爐子,但到底有穿堂風,很冷的。”
“嗯。”
帶著女人上到二樓,穿過圍合的廊道走到最東邊自己的房間,陸懷心想,要不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明天不管她是走也好還是自己報警讓警察把人帶走也罷,反正都已經把人請進來了,不如讓她舒舒服服睡一晚得了:“小姐,我呢,是開旅店的,反正家裡空房間多的是,要不你索性開間房,好好洗個澡睡個覺吧,衣服我可以借給你,反正我們倆身量差不多。”
女人:“......”
“好不好啊?你不要光愣著了,嗯?”也不是聽不懂人話的呀,怎麼就跟她說話每次都每個反應呢?好費勁哦。
“對弗住,我身上並無銀兩,我......”女人咬了咬唇,麵露尬色:“恐怕是住不起店的。”
陸懷總算是發現這女人哪裡有問題了,現在穿了個漢服連說話都要配這腔調了是吧。
而且這女人也怕是誤會了吧,她讓她住下就沒想著要她的錢的。
“沒錢也沒關係,我不要你的錢。”陸懷深感頭疼,她越來越覺得這女人應該是腦子有什麼問題的,哪哪都不像個正常人,也不知道是誰家有妄想症精神病的女兒沒看好自個兒跑出來晃悠又忘了回家的路。
唉,看來明天真得報警了,說不定她家裡人早就急瘋了全城貼尋人啟事呢。
“多謝......”
“不用。”
陸懷擰了鑰匙開門進到自己房間裡,見女人並沒有跟進來,也就沒說什麼,趕緊從衣櫃裡隨便拖了一套棉衣褲出來。然後帶著她從廊道往西廂那邊的客房去,陸懷邊走邊叮囑:“我帶你去彆的房間,房間裡的毛巾都是乾淨的,一次性的牙刷沐浴露什麼的你都儘管用,我不會跟你要錢的。”
“姑娘......”
陸懷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下,不由也立住,回頭看她:“怎麼了?”
借著廊道裡不甚明朗的燈光,陸懷看見她麵色淒然,欲言又止。
“且問,此地可還在平江府?”
平江府?
陸懷腦筋一轉,怪怪打量她:“你說的是平江路嗎?平江路可不在這裡,和我們隔老遠了,你該不會是......來錯地方了吧?”
壞了,這姑娘該不會是來旅遊一不小心遇上什麼黑車司機了吧,無頭無腦溜達一圈,收完車費就隨便找了個地兒把她丟下來了!
然而那女人並沒有回應她的問題,而是又飄乎乎地再丟下一句:“敢問,今夕又是何年?”
陸懷錯愕。
不知為何,她默默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這個落魄女子,方才塞回心窩裡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她不願承認,她是有點心慌了。
今晚發生的一切,很詭異不是嗎?
“哈哈,你不要嚇我啦,今年是2023年了......”即使覺得荒唐,還是乖乖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2023年是什麼年,現今不是政和七年嗎?”
陸懷又退了一步,甚至整個人都貼到了牆上,手指緊緊地摳住了懷裡的衣服,驚懼地望著與自己僅幾步之遙的人。
“我......”女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側首瞧向回廊窗外,似是哭了。
陸懷已是完全驚住,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自己便是真撞鬼了,如果是假,那基本可以確定她精神不正常,而精神不正常的話,隻怕一受刺激,是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