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身份

雲飛晚霞，夜幕降下，李玉嫻和陸懷忙完了一天事，終於得以坐下安心吃口晚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邊還有個絮絮叨叨的話癆作伴。

這話癆早五點半就迫不及待地點了份豐盛外賣自己吃了，這會兒又包圓了鍋裡僅剩的綠豆湯：“今年暑假我準備飛拉薩。”

王睿蕊說話的時候，李玉嫻通常不會搭腔，也不知道她是有所顧忌還是懶得理會，以至於暖場的任務隻能陸懷一個人扛，也是怪辛苦：“挺好啊，等研究生畢業，全中國應該都被你玩得差不多了吧？”

“哎，我不打算考研，讀書讀夠了，準備畢業了就和幾個朋友一起搞個工作室。”

“工作室？做什麼的？”陸懷雖然一年基本就見王睿蕊一次，但也算一路看著她從大一讀到大四的，之前就在想，小娘魚走了藝術路線，到時候好不好找工作，沒想到人家壓根兒不打算找工作，直接自己創業了。

“搞點遊戲原畫設計或者接人家平麵設計公司的外包手繪的吧，我們幾個已經在商量在哪兒租房子了......”王睿蕊坐無坐姿地趴在餐桌上嘟囔。

隨後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騰’得坐起，把陸懷和李玉嫻嚇了一跳：“你說工作室搞你們這邊怎麼樣？這裡環境挺好的，氛圍也不錯，很適合搞藝術啊！”

陸懷：“彆吧。”

陸懷第一想到的是，以後跟這家夥近了，萬一老往自己這兒跑怎麼辦，這種社交悍匪一年見一次就夠夠的了，每天都來她會短壽吧。

“為什麼？你嫌棄我啊？”陸懷明顯的拒絕讓王睿蕊不高興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萌生了這樣一個念頭嗎？”

“為什麼？”陸懷問。

“因為玉嫻姐姐啊！你有這麼一個寶藏朋友為什麼沒早點告訴我！”

陸懷無語，心想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啊！而且這跟玉嫻有什麼關係啊！

“玉嫻姐姐一看就是個大佬好不好！姐姐你大學學什麼專業的啊！”

正在認真吃飯的李玉嫻抬眸看了眼王睿蕊，道：“漢語。”

她沒忘記這個陸懷給她安排好的身份設定。

“啊？我以為你是美術生呢！那你也太有天賦了吧，姐姐有沒有興趣以後來我工作室乾呀，我姐也真是的，居然讓你在這種小棚子畫十塊錢一張的畫，這不是暴殄天物嗎？”王睿蕊憤憤然。

“十塊一張，還便宜麼？”李玉嫻並沒有因為王睿蕊這話而感到可惜：“我畫很快，也並非是什麼大師手筆，稍稍賺些筆墨錢也差不多了。”

“昂！你怎麼這麼說，我不允許你這麼妄自菲薄！我也不允許你這麼擾亂市場秩序，你賣這麼便宜，還讓彆人怎麼賣貴呢？”

李玉嫻怔怔地想了想，似是在辨析王睿蕊話中之意，陸懷看她麵露迷茫，就想著一會兒要怎麼跟她解說解說，哪知沒一會兒人家就開口道：“我並非要惡意壓價，擾亂你所謂的......市場秩序，畢竟我的攤子目前也不過是......試營階段，主旨不是賺錢。”

“不為賺錢，那是出來做慈善嗎......”王睿蕊不理解。

“帖字弄墨、操琴玩鶴、弈棋品茶之屬，本為養性助樂而為，是發乎心，發乎情，發乎喜愛，而若滿心隻想著沽名釣譽，抑或當做商品賺錢，那即便有天賦，恐怕也是難以為繼的。”

王睿蕊：“.......”

陸懷：“......”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然而就是救場神仙陸懷，此時也並不想救了，說實話，她倒是很想看王睿瑞在李玉嫻麵前吃癟的樣子。

果然，王睿蕊安靜了片刻，語氣從一開始的桀驁跳脫變得有些慚愧：“受教了......”

她站起身來：“我吃好了，先回房了，你們吃好喝好。”

陸懷看著王睿蕊匆忙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對李玉嫻豎了個大拇指：“真的，還得是你，能治住她。”

李玉嫻挑了挑眉，停住許久的筷子再次撥動碗裡的米飯：“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她這個年紀，雖然按你們現代的算法還是個孩子，卻不趁著這個年歲光□□練自己，反而年輕氣盛，又似急於求成，恐怕後麵是要吃些苦頭的。”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陸懷有些吃驚，吃驚於李玉嫻才與王睿蕊照麵上兩三日，就已經這麼深刻地認知到王睿蕊的問題了。

“聽你們說話，便妄自作了些揣測，請不要介意。”

“不介意，你說的很有道理。”陸懷笑了笑：“她呀，是這樣的，家裡有錢也比較寵愛，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這開工作室這件事，肯定也是有她父母在背後支持，就算失敗了，試錯成本也不高，所以她無所謂。”

“嗯。”李玉嫻點頭。

“那，你不心動麼？”

李玉嫻偏首看向陸懷：“心動什麼？”

“她說以後讓你去她那裡畫畫......怎麼說呢，有一點她也說得沒錯，其實......十塊一張畫確實很便宜了，既然你有這個修為，不如好好發展一下，以後彆說一張畫十塊，就是十倍百倍的價錢也是有的。”

雖然這麼說有點俗，但也不用跟錢過不去是吧：“你真的不想.....靠這個賺點錢嗎？”

“我明白的，在現代，於人來說，錢是安身立命之本，而我亦是俗人，不講究什麼氣節風骨，因而用畫換米錢也實屬正常，並無不願。隻是在我看來，雖說到哪兒都是賺錢，還是得需一個好老板的，否則我人生地不熟，恐怕到時錢沒有賺到，卻將自己賠了進去，你說是也不是，陸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