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字 和黃牛精有代溝!(1 / 2)

春不曉 薑澄 5664 字 9個月前

30. 學字

藝林空間的繪畫課相較於器樂課應該粗糙很多,這是李玉嫻的猜測。在她看來習字是習字,畫畫是畫畫,這兩種的功課本都應是需要精力一項項練習的,然而現在李玉嫻拿到課本既有字帖又有畫本,顯然這個班是將二者混為一談了。

作為古人,李玉嫻似乎對這一點不太滿意,甚至還特彆較真,一想到就連連搖頭。

陸懷隻好笑著安慰,告訴她,現代孩子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學一門藝術,他們在學校裡需要學習文化課,語數外生物化,光是這些課程就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而很多家長將孩子送到興趣班,少數是真的遵從孩子的喜愛與意願,多數是讓他們再學一門技能,又或是隨波逐流,隻是不想自家孩子比彆人差......

聽陸懷這麼說,李玉嫻歎了口氣不再提了,而是認真看起了課本,因為再過兩天就是周六,她得去給孩子們上課了。

“緊張嗎?”陸懷端著切好的西瓜來到桌前,房間裡這章書桌這兩天成了李玉嫻的專屬座位,每晚她都會在這裡研習和預備。

“吃點西瓜,剛從井裡撈上來的,很鮮甜。”

李玉嫻放下手中的自動鉛筆,含住陸懷用水果叉遞來的紅瓤西瓜。

“說不上來,緊張大抵還是會有罷,畢竟他們不是你,不會總對我包容。”陸懷能看出李玉嫻的焦慮,即便她麵上並不顯露出來,又總是將話說得遊刃有餘,但陸懷還是察覺到了,無論是備課抑或是失眠。

“那你要不要先那我當下試驗品,你把我當成周末要見到的學生,先試試能不能讓我的藝術水平提升提升?”陸懷笑著提議。

“可以麼?我瞧你最近也忙。”

“也沒有忙到一點時間都沒有吧,反正你我一直在家,我什麼時候有空,你什麼時候就教我,就怕李老師覺得我是個坐心不定的,學不好東西。”

李玉嫻撿了一塊西瓜吃著,這下眸子裡映襯著笑了,嗔道:“怎會,我瞧你是個有靈性的,想來無需我多教,就會了。”

“你這...你還是彆抱太大期望了,期望越大希望越大,就把我當成個什麼都不會的小朋友吧,頂多三歲,不能再多。”

李玉嫻被逗笑了,直直看著陸懷,眼神卻仿佛帶鉤。

陸懷不敢與她多對視,隻將叉子塞進她手裡:“你邊吃邊看,我去洗澡了。”

說好要與李玉嫻學畫畫寫字,陸懷半點不做馬虎。

第二日就穿了舊衣裳,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等待老師蒞臨指導。

李玉嫻一來被她嚴肅認真的模樣逗笑:“你真是要認真學的?我以為隻是隨口的玩笑話呢。”

“我當然是認真的,我真覺得字好看的人很厲害,反正我是沒什麼天賦的,二十八年了,字還是那樣......”

“好罷,想學寫字?”李玉嫻挑了挑眉,將桌角那厚厚一遝平時練字的回宮格紙托了過來,放在陸懷麵前:“好說,先臨帖,把這些紙練完再說。”

“啊?”陸懷麵露苦色,不敢置信:“就這?”

“嗯,就這。”說罷,李玉嫻又將一塊鎮紙壓在陸懷手邊的字帖上。

“乾什麼......”

“用來量著寫。”

“啊?”陸懷不懂,但大為震驚。

“像你這麼大的,早已過了習字的年紀,大多筆法已然成形,因而你現在要做的,便是精準描摹先聖的運筆和架構,把正確的寫法銘記於心,才能根正你早已習慣的錯誤寫法,而這鎮紙就是讓你衡量先聖的運筆,從哪處寫到哪處,這個撇與那個捺是怎麼個結合,中間留有多少餘地等等。”看陸懷呆住,李玉嫻嘴角已然帶著莞爾的笑:“習字切忌速成貪多,講究的就是一個熟能生巧,巧而生通,這樣吧,今日你就將這‘清’字先寫上一百遍如何?”

“.......那個,我現在還有機會反悔嗎?”

“哈哈,有的。”

“......”

李玉嫻可真會拿捏自己,她若是說沒有反悔的資格,她可能就真的會放棄,可她這麼一副早有預料的姿態又說可以放棄,這不是逼她硬著頭皮上嗎!

一百斤的陸懷,九十九斤的反骨。

好在,李玉嫻說的什麼先練一百遍應該是故意說來嚇唬她的。

畢竟等到真寫起來,李玉嫻還是非常負責地與她介紹,什麼是側鋒切起筆,什麼是藏鋒逆起筆,什麼又是抬筆裹收藏鋒......並且一一示範,又一一讓陸懷臨摹,若是陸懷實在無法理解如何運筆,她也會十分耐心地捏著她的手來教她寫......

怎麼說呢,陸懷覺得自己也沒學進去多少,倒是每每她湊過來捏著她的手時,就有點忍不住分心,明明牽手也是常事,可怎麼這種情況下的貼貼更讓人忍不住......

這女人,怎麼就這麼會!

陸懷氣氣!

“老師,我寫得怎麼樣?”半天光陰,陸懷壓紙的手腕已經黑了大半,這會兒揉著自己的手指,怯怯將自己練了近有五十遍的成果給李玉嫻看。

李玉嫻放下手中茶盞,撚過紙來一看,點頭:“稍有長進。”

“什麼呀,你這才看了半秒就得出結論了啊,有沒有認真看啊?”陸懷不依,而且還隻是個稍有長進,這也太讓人灰心了,怎麼說也得是個很有長進吧!

“我自然是認真看的,我與字畫打交道了半輩子,好歹一看便知。”

“那!才稍有長進啊......”陸懷努著嘴,悶悶不樂。

“怎麼了,對自己這個成績不滿意?”李玉嫻見她一直都揉自己手和手腕,不由放下紙,拿過來替她揉:“你這揉得毫無章法,恐怕明日起來要不舒服,還是我來替你吧。”

陸懷哼了一聲,不說話。

“你可知稍有長進在我這裡算是什麼等級?”

“什麼等級?”

“在我這兒啊,最好是有長進,中等是仍需努力,次等是多多用心,因而稍有長進,已然二檔的好成績了。”

陸懷又哼了一聲,但明顯輕快許多。

“今日就練到這裡吧,雖說勤學苦練是根本,但急於求成亦不可取,我們來日方長。”

“噢!”陸懷立即將手中的筆一擱:“那我們晚上吃什麼?”

——

“舅父,今日玉奴的字可有長進?”總角幼女,個頭還未及堂前的玉桌高,無邪天真,嘴裡還塞著一塊山楂糕,吃得腮邊儘是紅泥。

此時她知曉是到了該讀書的時辰,便自己攀著腳凳,又伏上了書桌,肉乎乎的小手掌準備去抓拿婢女已然洗淨的筆。

“稍有長進罷。”舅父整理著案上的書卷,將一首首殘詩團了團,丟進渣鬥之中,雖然動作粗狂,對李玉嫻說起話來卻仍是溫柔的。

“舅父,今日玉奴的字可有長進。”書桌的對麵坐著的是一個更大些的男童,學著李玉嫻奶裡奶氣的腔調擠眉弄眼、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