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字 和黃牛精有代溝!(2 / 2)

春不曉 薑澄 5664 字 9個月前

“自昀,何故取笑,你白長玉奴三歲,如今竟連字都寫得不如她,若是玉奴可以替你去書院讀書,怕是要早你五年考上功名,知羞不知羞!”

舅父嚴厲,對自己的兒子從不心慈手軟,卻對這個外甥女格外寬厚,即使在外祖母家久住,也從不督促她讀書寫字,若不是外祖母說了一句‘督促一個也是督促,督促兩個也是督促’,恐怕不會讓她跟著表哥一起讀書寫字。

李玉嫻不懂,為何父輩們總是對家中的男孩兒如此緊張,對自己卻是寬容恩待,字寫的不好也不罵,打油詩寫得亂七八糟也一笑而過......

“夫子說了,我就是個榆木腦袋,就是敲一百年也不會開竅,父親就不要再為難我了,就讓我跟叔父走江湖去不好嗎?踏遍三川四海五湖,行俠仗義,懲強扶弱,豈不樂哉!”

舅父頓時被氣得胡子倒拔,拿起戒尺就往孩子的臀部抽:“還想著你的行俠仗義!還想著你的懲強扶弱!彆說逞匹夫之勇,你就是去做了什麼百夫長千夫長,還不是一屆武夫,等到了朝堂上,焉有你說話的份?”

自昀被抽一把鼻涕一把淚,掖著自己的褲子滿堂亂跳亂叫,可偏是一句饒也不求。

“你們父子要打要鬨就去旁的屋打鬨,為何在我姑娘麵前唱戲,去,彆擾了她讀書!”屋中侍讀研磨的婢女早已去通知了老祖宗來,這會兒她老人家一到,進門便將父子奚落。

“罷了罷了,玉奴來阿婆屋裡去讀書罷,休要理會這些莽夫。”

李玉嫻默默地看了一眼舅父和表兄,點點頭,從凳子上滑下,吩咐婢女道:“你將我的東西拿來罷。”

“是。”婢女點頭。

“外祖母。”李玉嫻抓著自己龍飛鳳舞的字衝到外祖母的懷裡。

“哎。”

“外祖母,玉奴的字可有長進嗎?”

“哎,阿婆看看,哎喲,寫得真好,比阿婆好多了,你父親還是將你教得很好,不枉我總是讓他督促你多讀書的......”

李玉嫻睜開眼,陸懷那邊的窗外已有光透進,一看牆上掛鐘,竟然已經到了要晨起的時候。

這個夢,可真長,真清晰啊......竟從自己的孩提,夢到了侄甥的孩提......嘰嘰喳喳,分外吵鬨。

“你醒了啊,我剛聽見你說夢話,想著上完廁所再看看你呢。”從浴室裡出來的陸懷打著哈欠,抓著亂蓬蓬的頭發出來,懵懵然道。

李玉嫻撐著身子坐起身來,這一夜的夢,像是將她的身心都掏空了一般,如今隻剩下隱隱作痛的頭:“驚了夢,頭疼。”

“啊?什麼噩夢這麼厲害?”陸懷聞言,惺忪的眼頓時一睜,快步走到了李玉嫻床前:“你臉好紅,讓我摸摸,是不是發燒了。”

李玉嫻甩了甩散落在額前的長發,露出飽滿的額頭來給陸懷摸。

陸懷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又回去摸了摸她:“還好,沒有很燙,但感覺確實是有點低燒,一會兒我拿體溫計再給你量一量。”

“嗯。”李玉嫻點頭。

陸懷順勢坐到床沿:“是什麼噩夢,很恐怖嗎,感覺你都要應激了。”

李玉嫻有些不好意思,扶額笑答:“夢見幼時讀書,父親讓我以梅花作題,在花謝之前寫上十首詞,夢中我冥思苦想,頭腦裡竟如一片白霧,無論如何怎麼想都作不出來。”

“謔......你爸可真夠黑心的,怎麼一下子讓小朋友寫這麼多出來......”陸懷心想,難怪把孩子嚇得二十八歲了還做噩夢。

“字也寫得歪歪扭扭,無論我怎麼發力,都寫不好,這也罷了,還總是想要困覺,急得直掐自己大腿。”這一句,李玉嫻都有自己調侃自己的意思,說著就笑了出來。

“噗!”陸懷這下有點忍不住笑了:“奇了怪了,昨天我寫了半天的字,做夢也是寫字,寫不好還被你罵了,怎麼你這個在旁邊看戲的,晚上做夢也是寫字呢?”

李玉嫻抿了抿唇,哼笑:“想來我與乖乖心意相通,固然連夢都是做成一樣的了,隻是有一點我不同意。”

“什麼?”

“你在夢中竟把我想得那麼凶?你寫得再不好我也會誇你,怎麼會罵你。”

陸懷:“......”

這女人,大清早上的,又開始了?

“噢,可能好久不學習,乍一努力,就將你的形象和我高中的班主任聯係到一起了,唉,太可怕了。”

“高中?班主任?”

“班主任就是老師,高中是指高級中學,我們這邊的孩子,從小要上六年的小學,三年的中學,三年的高中,然後再高考,考中的再去上大學,等到大學畢業都要二十多歲了,是不是很可怕?”

“若是父母願意供養自己的孩子讀書,為他們請最好的先生,上最好的學堂,無論男女都悉心教導,不偏不倚,我倒是覺得不可怕,可怕的隻是自己沒有天賦,爭強好勝,卻落人下等。”

陸懷:“......”

“怎麼,我說的不對?”

陸懷想說,有被冒犯到。

而且她本來是想要開玩笑的,李玉嫻卻突然這麼嚴肅。

“你沒有發現嗎,每次說到讀書學習什麼的,你就很嚴肅,一本正經的,真沒意思,而且感覺還笑話我,不想跟你講話了。”陸懷努了努嘴,準備起身走人。

哪知床上之人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怎的生氣了?”

陸懷沒好氣道:“不生氣,就是覺得沒勁。”

“如何沒勁?”李玉嫻無辜且發出疑問:“既是沒勁,怎的我都快拉不住你,再走兩步,我可要被你這頭小黃牛拉下地了。”

“什麼呀!”陸懷真的越發會被李玉嫻這神來之筆的比喻氣到死:“什麼小黃牛啊!我要被你氣死了!”

嘴上這麼說,但陸懷還是仍不住分出餘光來來李玉嫻,見她還真被自己拉歪了身子,就不由鬆了這股犟勁兒。

“我錯了,我才是黃牛,我是千年黃牛精好不好,乖乖不要生氣。”

陸懷故作不答。

“是我不會說話,一大早兒頭腦發昏,惹你不高興,我錯了好不好?”

陸懷:“......”

陸懷還真是個好哄的人,一聽李玉嫻服軟,就不想繼續追究了。

但是嘴上還不饒:“和黃牛精有代溝!”

“嗯,有溝,都是我犁的溝。”

“什麼鬼呀!”陸懷知道李玉嫻這又是隨便曲解現代詞義了,霎時又哭笑不得:“算了算了,跟你講不明白了,起床吧,今天饞油條大餅了,得早點去市場買,晚了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