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心驚膽顫地過了幾天,他以為於桅是夢到了上輩子的一些事情了才會那樣問,但是於桅之後都沒怎麼表現出來什麼異常。江眠隻好又放下心。
轉眼開學已經兩個月了,天氣漸漸涼了。運動會要來了。
江眠用了兩個月才和於桅建立了並不太堅固的友誼,甚至很多時候都是他一個人的單向奔赴。
運動會對於高三大部分人其實是沒什麼意義的,因為隻用參賽選手下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人要在教室上自習。
五千和八百都安排在第二天的下午。
這兩個月雖然不是說對朱元迎有多少冷遇,但是江眠和朱元迎的關係到底是不如之前了。
他們參賽的人慢慢往操場走的時候,江眠難得感到了一絲尷尬蔓延在他和朱元迎身邊。
朱元迎估計也感受到有些尷尬,開口說話想要緩解尷尬:“月考成績他們說今天下午就會出來了,我這次真的考的挺差的。”
“我也考得不好。”江眠隨口說了一句。
朱元迎反駁:“隻要你狀態對了,怎麼可能考得不好?”
江眠一直覺得朱元迎對他是那種近乎崇拜的感情,最近愈發加深了這個認知。在“粉絲”麵前崩人設江眠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也是他和朱元迎慢慢疏遠的原因。
他能接受自己掉落神壇,因為那種生活他已經擁有過了,所以反而能釋然了。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敢麵對看著他跌落神壇的那些人的眼神。
“我已經沒有那麼厲害了。”他自嘲著說。
朱元迎也閉嘴了,怎麼也想不到原本想緩解尷尬的發言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
於桅一直沒有說話,現在也沒有要救場的意思,三個人沉默地走到運動員集合的地方。
先開始的項目是八百,朱元迎被點名,正準備去檢錄處檢錄,江眠突然叫住了他。
“你加油。”江眠笑著說。
朱元迎以為江眠不會給他加油的,但是顯然他想錯了。
朱元迎其實覺得自己對江眠的情感很複雜,就像他說的,他以為他們是朋友,在於桅沒有出現之前,江眠在班上確實也隻有他一個熟識的人。
這一度讓他覺得自己是最了解江眠的人,自己能和他搭話,能和他一起吃飯。
但是江眠這學期的變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於桅的出現吸引了江眠全部的目光,取代了自己在江眠身邊的位置。
但是他對於桅沒什麼嫉妒之心,隻是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和江眠到底是什麼關係。
朋友?還是自始自終都隻是普通的同學。
“江眠,我們是朋友是不是?”朱元迎其實這句話憋在心裡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
他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他怕之前他以為的交情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朱元迎說出來的一瞬間反而鬆了口氣,他覺得現在的他終於自由了,不用思考自己在江眠身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也不用再提心吊膽避免尷尬。
他看著江眠,比過去兩年的每一個瞬間都要輕鬆。
“我們是啊。”江眠說。
他和朱元迎是朋友的。或許上輩子不是這麼明顯,感覺友誼並不是學生時代發展出來的。
但是在這個時空,在朱元迎把他帶進教室的那一瞬間,他們就是朋友了。
江眠衝他笑了笑,“所以我的朋友,跑個第一看看!”
事實證明,就算是受到了鼓舞,胖子也不可能立馬逆襲。朱元迎真的很努力跑了,也不過是一個第三。
但是他稍微有些胖的身影在一眾體育生中間,已經很勇敢了。
江眠自己走到了終點迎接他,朱元迎跑到第二圈的時候感到自己有些缺氧,他看到終點站了很多人,還有一個人的身影很像江眠。
然後他衝過終點,江眠接住了他。
周圍很吵鬨,高一高二的學生坐在看台上,不停朝他們這個方向投來目光。朱元迎確實爭氣,在一堆體育生中間能跑小組第三。
但是更多的,那些高二高一的在看江眠。江眠的威名從來不止是盛行在高三,其餘年級的也知道這位霸榜第一的天才學霸。最重要的是江眠長得還好看。
成為風雲人物的兩大必備要求他都有了,朱元迎以前對比評價:“要不是學校把校牆賬號給關閉了,江眠一定能成為表白牆上的‘日’經選手。”
朱元迎在江眠地攙扶下大口大口喘氣,邊喘還邊對江眠說:“我這次可真的是拿命跑的,我媽以前追著我打的時候我都沒跑這麼快。”
“不容易,你跑了第三,看有沒有機會晉升決賽。”
八百米是分小組跑的,除開朱元迎這個組,還有四個組。前八名就可以晉升到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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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沒等朱元迎緩過來,他也要上場比賽了,再三確認朱元迎沒事隻是有點累之後,他也站在了起點前,和他並肩的還有於桅。
他的比賽是小熱門,五千米每次都是運動會的重頭項目。
這次還有兩個帥哥加入。坐不住的女生已經從看台跑了下來,在操場的邊緣準備近距離觀賽。
還有一些直接跑到他們起跑的地方,江眠還聽到一兩個給自己加油的。
“他沒事吧。”於桅說的他是朱元迎,這還是於桅少有的主動去關心彆人。
江眠搖搖頭,“沒事,就是累而已。”說完還看向於桅,“說不定你一會兒比他還累。”
於桅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在活動腳踝。
五千米報名的人不多,但除了江眠和於桅穿著校服,其他的人都穿著專業跑步的短袖短褲。江眠上輩子也穿過很多次專業跑步的衣服,但是這一次沒什麼時間去買,而且看於桅也沒什麼要去準備五千米的覺悟,索性就陪他一起穿校服了。
兩個人插在一堆體育生裡麵,反而是最顯眼的一道。朱元迎還癱坐在地上,江眠聽到他很大聲的喊了一聲“加油”,於是衝他揮揮手。
“砰。”槍聲響起,其餘人都衝出起點。
江眠愣了一下,才跟著大部隊衝出起跑線。
操場的橡膠是軟的,腳踏上去是有回彈的,所以跑起來其實不算很累。
但是江眠高估了自己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第三圈的時候他和於桅話並肩著,但是他的腳步明顯不如於桅的輕盈。
他已經感覺有些腿酸。
於桅像是注意到他的變化,轉頭看了他一眼,還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一個加速,超了江眠。
江眠想要去追,但是又怕打亂自己跑步的節奏,還是沒有去追,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慢跑。
第八圈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走了,江眠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但是好在節奏沒有亂掉,和於桅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大概也就是二十米左右。
他們已經是第一第二。倒也不是體育生不行,五千米本來就是一個考驗耐力的運動,爆發力好的體育生在這一環節撈不到什麼好處。而且跑長跑其實是方法大於一切,江眠之前那麼多經驗積累也不是毫無用處的。
隻是讓江眠意外的是於桅始終領先於江眠,而且他步伐依然很輕盈,他的跑步節奏就像是常跑馬拉鬆的人那種跑步節奏。
江眠其實覺得他和於桅的距離其實應該更遠一點,於桅明顯換了一個節奏,如果按照他最開始那個節奏,他現在應該不在江眠的視線範圍內。
但是於桅就緩緩跑在江眠前麵,始終在江眠看得到的地方。
最後一圈的時候,江眠已經感覺自己的嗓子在充血了,朱元迎休息好了,在他的必經之路上喊加油,還陪跑了一段。
江眠感覺自己現在隻能看見前麵那個背影,耳邊的聲音也在慢慢變淡。
整個世界就隻剩下那個背影,其他一切都消失了。
明明朱元迎在陪跑,在不停喊加油,但是江眠就好像聽不見了。
五十米,二十五米,十米,五米,一米。
他撞進了一個帶著熱氣的懷抱,還在想:我追上你了。
全場歡呼不絕於耳,氣氛被推上了另一個高潮,江眠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達到了最高時速,但是他在於桅懷裡的時候,感受到於桅的心跳,竟然比自己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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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跑完就腿軟了,於桅在終點接著他,帶著他慢慢走了半圈他才緩過來了一點。
然後就想到了自己剛才直接就撞進了於桅的懷裡,還抓著人家一直不放,羞得不敢抬頭。
於桅跑完五千,就像沒發生什麼事一樣,除了呼吸有些重就沒有彆的反應。
不僅自己跑完了,還拖著有些神誌不清的江眠走了半圈,把一邊的體育老師都看呆了,在那裡問這是哪個班的同學,有沒有興趣學體育去。
但是這些於桅都不知道,他半拖半抱著江眠,感覺自己腦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糊住了,並不能很好的運轉。
直到朱元迎帶著兩瓶水來找他們,他們倆才恢複正常。
“你們倆太帥了吧,把後麵那個練長跑的體育生甩了半圈。”
江眠糊弄著應著,扭開水喝了一大口,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他不想聽朱元迎的絮絮叨叨,也不想再在這裡和於桅尷尬相望。
周圍還有一些同學視線一直看著他們三個,於桅被盯得直接皺起了眉。
“回教室嗎?”江眠問朱元迎。朱元迎有些遲疑,但是還是點點頭:“要發月考成績了。”
“那就回去吧。”
其實朱元迎最開始想的是比賽完就在外麵玩,等上晚自習再回去,反正有正當理由。江眠也是這樣想的,這樣的機會平時可不多。
但是他腦子裡一直在重複自己撞進於桅懷裡的那個場麵,而且於桅身上好像還有香味。他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但是肯定不是洗衣液的味道。他覺得他需要寫寫物理題冷靜一下。
於是三個人又回了教室。教室大家都很安靜,應該在上自習。三人從後門進去,廖老大就坐在講台上,看到他們三個沒說什麼。
等他們坐定了,廖老大突然出聲:“江眠,跟我過來。”
然後就從前門出去了,江眠才坐定,又起身跟了上去。他大概知道事什麼事,所以也沒有露出什麼很疑惑的表情。
倒是剛回來的朱元迎,一臉疑惑地看著江眠,就連於桅也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教室裡的其他人不驚訝,整個教室的氛圍說不上來的怪異。
等到廖老大出去了一會兒之後,教室裡才慢慢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怎麼回事啊,江眠為什麼會是倒數第一。”
於桅敏銳地捕捉到了前排妹子說話的聲音,然後知道了兩個事實,第一就是月考成績已經下來了。第二就是這次他不是倒數第一。
於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拉開椅子,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就衝出了教室。
教室裡的人看著他們兩個相繼出去,幾個女生邊歎氣邊說:“看著是個帥哥,沒想到是個以後會在工地相見的帥哥,可惜了。”
另一個說:“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都出去了,那我們班的平均分至少要往上走五分。”
“江眠不知道什麼原因考倒一的,萬一是答題卡丟了呢,他可不是倒一的水平。”
班上的人還在不停討論,聲音嘰嘰喳喳的,各種猜測從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