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雪已經堆得很厚了。
江眠趕緊去隔壁把於桅叫起來。房間裡暖氣很充足,江眠隻穿了一個短袖就來開門了。
但是他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狀態比以前通宵過還差。
於桅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還都是噩夢。他斷斷續續地睡著又醒來,睡著又醒來,折磨得他快發瘋了。
黃麗,黃天奇,父親,藝校,三中,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折磨得他快發瘋了。
“乾嘛?”於桅語氣不太好,江眠都愣了一下,才準備綻開的笑顏就那樣僵硬地收了回去,他有些後悔自己大早上來敲門,但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我想找你去堆雪人。”
他看到外麵的雪堆得那樣厚,想和於桅一起出去堆一個屬於他們兩個的雪人。
於桅神色難懂,厲聲拒絕:“不去。”
看到江眠露出失望神色的那一瞬間,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對他太凶了。錯的終歸不是江眠,所以於桅又放緩語氣:“現在的雪是濕雪,堆不上雪人的。”
江眠見於桅態度稍微好轉,就乖巧點點頭,朝自己房間走過去。
於桅看著江眠的背影,他的背影特彆像狗狗,尾巴垂下來的那種。
“但是,我們可以去打雪仗。”於桅看不得狗狗失望,他貧瘠的人生之中從來沒有擁有過一隻寵物,也不會對寵物有惻隱之心,江眠這隻小狗除外。
但是當於桅被江眠的雪球打臉的時候,他才知道,這隻小狗蹬鼻子上臉的時候,是會變成咬人的大狗的。
於桅手裡捏了好大以惡個雪球,找準機會還擊,讓江眠躲無可躲。
“好啊,你打我這麼狠?”江眠在那邊咬牙切齒的說,然後直接做了一個巨大的雪球,追著於桅砸。
於桅吼了好幾聲過分了,但是江眠是一點也不收斂。
最後於桅忍無可忍,直接大爆發,把江眠砸進了屋子。
“服不服?”於桅站在院子中間,對躲在屋子裡的江眠放話。
其實江眠還想嘴硬說些什麼,但是餘光突然瞟到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也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了。
想到之前他們兩個的小學生行為,江眠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爺爺。”江眠喊了一聲老頭,於桅也看到了老頭,把雪球砸在地上,走進了屋子裡。
老頭看他們兩個都進來了,有些可惜的說:“進來乾嘛,再玩一會兒啊。”
江眠搖頭,有些委屈地告狀:“他是一點也不讓這我。”
老頭笑了,然後故作嚴肅地對於桅說:“你是不是沒讓著他?看把人家小孩委屈成什麼樣了。”
於桅抬眼,看了演得正上頭的兩個人,也配合了一次:“本就是他叫我打雪球的,我隻是配合他玩,誰知道他這麼菜啊。”
老頭捂著肚子笑,邊笑邊說去給他們倆做早飯,讓他們歇歇,進屋子裡暖和一下。
於桅和江眠順從地進了屋子,才感覺到剛才被雪沾染到的地方全部濕了。
“你在這裡有對於的衣服嗎?”
於桅搖頭:“我不經常在這裡住。”
江眠有些懊惱地說:“我覺得我們這樣穿的話遲早感冒。”
“我去幫你問一下爺爺有沒有衣服,先借一下。”
江眠點頭,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了。
但是江眠以為於桅會借到兩件普通的棉服,沒想要他抱了兩件軍大衣進來,就是那種年代劇裡麵經常出現,和現在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軍大衣。
江眠嘴角抽抽,還是任命地穿上了於桅遞過來的那一件。
“是不是有些怪啊?”江眠穿上之後就感覺渾身彆扭,一直在問於桅乖不乖。
於桅淺笑回答:“好看的。”
“要真的好看你就不會笑了。”
江眠一眼就看出來於桅在敷衍他。
但是於桅穿著這件衣服確實好看,可能是因為他個子高一點,穿上臃腫的軍大衣都像模像樣的,一看就是知青下鄉那個年代裡麵,最受女娃喜歡的男娃娃。
老頭來叫他們倆吃飯的時候看到穿著軍大衣的兩人又開始捂著肚子笑。
江眠有些窘迫:“徐爺爺彆笑了!”
但是老頭根本不聽他的,笑得越發猖狂。
“我不是然你去衣櫃裡隨便拿兩件棉服嗎?怎麼你把我年輕時候的軍大衣拿出來了?”老頭問於桅。
於桅藏好自己想和江眠穿同款的小心思,麵不改色地撒謊:“這個衣服暖和。”
老頭聽到他的回答繼續笑,說這孩子太實誠了,為了暖和一點麵子都不要了。
早飯是粥,熬得很濃稠的瘦肉粥,裡麵還放了有魚肉,香得江眠連喝兩大碗。
吃了飯於桅就給老頭說他們要走了。
老頭怔了一下:“不再玩幾天嗎?我聽說你們也放假了。”
於桅搖頭:“我過年的時候再來看您。”
老頭也知道於桅怎麼想的,這孩子一直不願意麻煩他,即使他強調過很多次這些事情都算不上麻煩。
“對了,你年後的時候還去雨普上班嗎?”
於桅遲疑了一下,回答:“有時間就去。”
“你身上還有錢嗎?”
“有的,最近接了點私活,掙了點錢。”
“你最近住在哪裡?”
於桅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江眠家。”
老頭歎了口氣:“江眠是個好小孩。”
“我不會害了他的,我很快就會搬走。”說到這個,他和老頭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馬上就要高考你,你心裡有數。”老頭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話。於桅點頭示意自己懂了,然後上樓去找江眠。
江眠吃完早飯又窩到床上睡覺去了,早上打雪仗也確實累到他了。
江眠從被窩裡被人刨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透露著不滿。
但也沒衝著於桅發脾氣。
“快起來了,我們回家了。”
江眠消化完這句話之後問了一句:“不再玩幾天嗎?這裡多好玩啊。”
“不了,一直打擾爺爺也不太好。”
江眠覺得於桅說得有道理,就吭哧吭哧爬起來,換下軍大衣,把之前放在火爐旁邊烤著的自己的衣服穿上,下樓去和老頭說再見。
老頭給他們每個人一個小禮盒,讓他們回去之後再打開。
江眠本來不想收的,但是老頭不容拒絕地塞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