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走之後於桅沒有繼續吃麵。
他把麵倒掉之後就去了後山老頭的墓地。他沒有來過但是卻並不難找。
很顯然的一個位置,看周圍環境也知道應該是精心打理過的。
他在那坐了一下午,也沒什麼彆的事,就是單純坐在那裡。他沒什麼值得和老頭聊的事情,監獄生活就是很枯燥乏味的。
聽王剛說的,老頭是在那件事之後又過了一年才走的,之前一直處於植物人的階段。他沒有問王剛老頭是植物人的時候都是誰在照顧他。
他怕又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於桅是恨江眠的,但是這種恨不是很強烈,就有點類似於梅雨天氣,隻是小雨,但是綿綿不絕令人厭煩。
他打開王剛來接他的時候給他準備的手機,把通訊錄裡麵江眠的名字拖進黑名單。
登錄了很久沒登錄的微信,登上去的那一刻,消息瞬間跳出來幾千條甚至更多,都是源自他三年多之前置頂的那個人的消息。
於桅並不打算看,他是個太容易心軟的人了,江眠也太清楚他這一點了。
心軟就意味著看到這些消息說不定他會原諒江眠。
他不能原諒江眠,如果他真的原諒江眠了,又怎麼給後山躺著的爺爺交代呢?
人命債都是難還的。
他看著夕陽落山,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和江眠說過夏天的時候要在這座山上看日出,起因是什麼於桅已經記不到了,但是這個已經不作數的約定他倒是還一直記著。
但是他和江眠已經不會再在一起看日出了,那個夏天就永遠不會到來。
夜深的時候於桅才回到彆墅,他在網上看了看工作之類的事,都挺不好了。於桅後來還是決定先讀書。
老頭給他留下了一筆很豐厚的財富,夠他好好生活。,而且老頭應該也是希望他好好讀書。
國內的大學他應該是上不了了,他把目光看準國外的大學。很多大學的申請標準並不是很嚴苛,廖老大之前也幫他抱住了學籍,他要在國外找一所大學念書其實不是意見很難的事。
他看學校的時候難免會想到江眠,其實不止看學校,他乾什麼事情都難免會想到江眠。
江眠已經在他生命裡留下了太深太深的痕跡,這種痕跡是肯定要伴隨於桅一生,並且不可剔除的存在。
江眠上得什麼學校呢?
其實這個問題問廖老大應該有結果,但是他不想去問廖老大。
或許廖老大已經過上了新的人生,何必讓他想起舊事呢?
學校一時半會兒肯定是選不好的,於桅看著時間都差不多了,就上樓去了,進房間的時候他看到旁邊開著房門的那個房間,鬼使神差走了進去。
江眠之前在這裡住的,走的時候也沒有收拾很多東西走。
打開衣櫃還可以看到很多江眠的衣服,書桌上放著一些卷子和題。
於桅隨手拿起來看了看,是關於生物類的競賽試卷。
於桅好久沒看題了,而且這些知識和高中學的還是有本質區彆的,所以就是粗略一看,看不出來江眠到底做得對不對。
於桅想著進來都進來了,就幫著把這些東西全部收拾刀一個大行李箱裡麵,準備改天讓王剛帶給江眠。免得江眠找理由又來這裡。
江眠的東西不算少,各種七零八碎的小東西尤其多。
他不愛收拾的這個習慣是少年時期就養成了的,估計後來也沒怎麼改過。
於桅打開一個小櫃子的時候發現了很多藥,粗略一看都是各種胃藥,還有一些全是英文名字的藥於桅不認識。
於桅把這些藥單獨打包,和行李箱放在一起。
收拾好這一切他有些累了,索性就倒在那張床上睡了。
於桅知道他還在縱容自己,縱然自己再呼吸一次江眠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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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收到快遞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他從彆墅回去之後就大病了一場,這次的大病一場和三年前高考之前的那場病倒是有異曲同工之意。
江眠媽媽不願萬裡從國外趕回來照顧他,江眠本來是不願意讓自己媽媽看到他如今這個病弱樣的。
但是兜兜轉轉三年多,他身邊除了父母,好像還真的沒人能在這個時候照顧他。
他媽媽的脾氣這幾年逐漸暴躁,記憶裡的媽媽肯定不是這麼一個人。她估計也被折磨得夠嗆。
在江眠又一次把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之後江眠媽媽終於爆發了。
江眠先是愧疚地看著他吐了一地的東西,然後看著他媽媽高高舉起的藥碗。
“啪!”
“三年了!他都折磨你三年了?是你對不起他嗎?都是你的錯嗎?”江眠媽媽把藥碗摔在地上,聲音尖銳還伴隨著哭腔地質問江眠。
江眠躺在床上,他高燒不退,現在看什麼都是恍惚的。所以他看不太清楚他媽媽的神情,隻能聽到他媽媽忍無可忍的聲音。
“你三年前就是這樣!我回來的時候以為你活不過去了?!這幾年每年去治療的時候醫生哪一年說過你的情況有所好轉?如今他出獄了,我以為一切都要好轉了?結果呢?結果我從加州趕過來的時候你又是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誰欠他了?你說是誰欠他的?”
江眠媽媽心疼兒子,於桅入獄這件事怪到誰身上也怪不到她兒子身上,但是好像所有的苦果都是她兒子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