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兩個都喝到酩酊大醉,藍天池可以確定即使跟她共事三年的同事也從未見過那樣失態的高瑾柔。
或者根本就是一種沉倫與迷失,她紅著臉頰高舉酒瓶大聲歌唱,跳到沙發上又喊又尖叫,又笑又鬨像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咕嚕著一些他也聽不懂的話,眼神晶瑩閃亮的像個美麗的鑽石,神采飛揚的像是要衝到天外去,那麼美,那麼神氣,而且這種神氣從她單薄的身體裡噴薄欲出,沸騰著周圍的空氣。
神氣到神奇。
當時他就傻笑著坐在一邊呆呆的看著她,他心疼她,恨不得把天地間的一切都拿給她,統統拿給她,隻要她一直這樣快樂。
他知道,高瑾柔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一個美麗得體,笑容溫淺,目光深埋,舉止優雅的女人,一個光看背影就令人哀傷,但看表情卻讓人無言到揪心的女人,一個喝醉了就大笑,睡著了就流眼淚的女人。
他知道她的一切,包括高瑾柔自己也不知道的一切,除了他不知道的五年。
她把女人最單純美麗的青春獻給了那個拋棄她的男人,不依不鐃的,直到流浪掙紮了五年,她依舊獨自執著的守著他的回頭與回心轉意。快樂是因為他,痛苦也是因為他,可是她就是願意,那怕隻是生活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五年後,她的成熟美麗,隱忍大方吸引了他。
他看不上嬌柔貴氣的千金,看不上美麗才乾的女強人,卻看了這個堅強,落落大方,沒心沒肺的高瑾柔。
換作是以前,他同樣看不上她,直到那串鑰匙,遺落在他車上,告訴了他所有表象之外的事實。
但知道了她的故事之後,他沒有同情,隻是揪心的心疼這個被事實掩蓋了五年的女人,背負著多少,隱忍得多難,卻還可以堅強如鐵的站起來生活著,重新繼續著那夢幻似的愛情。
所以,-----他愛她。
小心的愛著她,那怕她會重新回到沈銳陽身邊,他也放任著她去想,他也仍然飛蛾撲火般的付之一炬。就因為他想愛著她,小心謹慎的,緊了怕她反彈退縮,鬆了怕她逃得太快。
他跟沈銳陽都想知道,空缺的五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所以他選擇不告訴她真相,不管高瑾柔怎麼過來的五年,真相對她來說又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生死較量。她能不能再次扛住?如果她不知道,至少可以像現在一樣繼續的努力過她的生活,至少不用麵對傷害與被傷害,內疚與虧欠。
可他忘記了,高瑾柔的媽媽還在醫院裡躺著。
一切都會在他的眼皮底下無法控製的真相大白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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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酒穿腸,加上之前的發燒,藍天池如至火海般的焚燒,身體灼熱難當,腦殼如灌了鉛水般刺痛欲裂。
昏睡至響午方才悠然醒轉。
窗外明媚的嬌陽,帶著光彩,從窗簾的一處縫隙裡照進來,直射向藍天池的眼睛。
他睡眼惺忪的掙紮著緊鎖的眉眼,被外麵的光線照得睜不開眼睛,酒醉後的後遺症,仍然讓他的腦袋被刺激得生疼,如針紮的難受。
他不自由自主的抬起無力的手揉搓著太陽穴,企圖讓自己的清醒過來。
掙紮著起身,當他看到地上自己淩亂的衣物時,他迷惑了一瞬,自己睡覺向來不會這麼丟衣服的,就算如之前般再累了,自己也是直接穿著衣服睡的,怎麼會所有衣服被丟在地上呢?
他坐在床上用力甩了一下隱隱生疼的頭,模模糊糊的想起來,昨晚自己跟高瑾柔一起過生日,玩得很興奮,喝了很多酒,還有點發燒,這樣他才放心的穿上衣服。
走至門口的時候,他突然站住了腳步,轉身回來走到床頭邊拿起昨晚高瑾柔送給他的手表,微笑著愜意的帶在左手上,多看了一眼,便覺得特彆適合自己。
於是心滿意足的離開房間。
經過床邊時,視線回轉的過程中,他極度無意的瞥見雪白的床上,有一朵盛開得無比妖嬈的血跡,那麼明顯刺眼,旖旎萬分。
待看清楚後,他驚恐的盯住那一片緋紅,仿佛有生命一樣的還在遊動,鮮亮的陽光被他的身體擋住,更加深了它的妖冶,一點一點的衝他朦朧的大腦,昨晚灑醉後的記憶便如千軍萬馬一樣踐踏著他有腦神經。
腦中轟隆一聲。
------他們酒後亂性了!
他做錯事了,在毫無知情的情況下,傷害她了。
她-----
他呆住了,一會驚喜一會擔心的,讓他像個未經人事的小男孩一樣。這種事在他風流桀驁的前半生裡,不是沒有過,可是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女人,是他緊緊抓住不放的女人,他就驚喜。
他突然想了高瑾柔發燒那天,他給她送早餐粥的那個早上,他以為那天晚上她跟沈銳陽在一起了,她以為她重新回到沈銳陽身邊了,可是現在他知道了,不是,她一直都沒有選擇過,他們沒有在一起。
那天自己還發怒的吻了她,她也生氣的警告過他的。
可是他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