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謝泠!
為了不讓謝泠發現,蘇娮隻好憋著悶氣,將紙原封不動地折好。
很快,蘇娮就在一本書下麵找到了一遝答卷。
抽出來自己和齊瑤的,蘇娮從懷裡拿出另外兩份答卷,然後按原先答卷的次序偷偷放好。
可就在她要合上抽屜的一瞬,殿外齊瑤的聲音傳過來,“娮娮,先生來了!”
什麼!謝泠來了!
蘇娮著急忙慌將桌案收拾好,便打算開門出去。
誰知,謝泠的聲音已經近前。
“齊瑤,你怎麼在這裡?”
“回…回先生,學生有問題要請…請教。”
“哦,你這樣勤奮好學,先生我倒是倍感欣慰。”
謝泠唇角慣常帶著抹淺笑,使人不覺得有太多距離。可他素有嚴師之名,大多數學生在他麵前還是不敢造次。
“隻是,如今我有事不得空,若有疑問,明日課堂上來問。”
“是,先生。”齊瑤斂袖行禮後退下。
方才,她故意將話說得大聲了些,隻希望裡麵的蘇娮聽到後,可以想辦法應對。
她那樣聰敏的一個人,應該有辦法吧……
然而,此時某人“機智”地躲到了傅先生的桌案下麵。
謝泠推門而入的一瞬間,蘇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自己的書案上倒是整整齊齊。可是,旁邊傅容的桌案下麵,竟然有一抹雪青裙角。
謝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他知道她們兩個是為了什麼來的。
可是,謝泠打算放過她這一回。饒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對這個學生太耐心包容了些。
不過,在他這裡,也不會太過容易。
教學生過於放縱,反而有失先生教書育人的初心了。
謝泠便想著小懲一二。
書案下麵的位置本就狹小,若不是蘇娮纖瘦,怕都不能藏進去。
沒一會兒功夫,她的腳和腿就麻了,一點兒知覺都沒有。
都已經兩刻了,謝泠怎麼還不走!
再不走她這腿快要廢了。
而此時的謝泠偏偏不走,批閱起書案前的答卷來。
不知不覺又過去一刻,蹲在狹小書案下的某人當真苦不堪言。
她可算明白了,等待的日子著實漫長。
姓謝的,你能不能移步片刻!
不對,半刻也好。
蘇娮欲哭無淚……
這時,謝泠批閱完答卷,起身便朝外走。
蘇娮聽到門推開的聲音,急迫的一點點挪動身子。
鬼知道,躲在這書案下麵有多麼熬人。
蘇娮慢悠悠一步一步挪出了偏殿。
每走一步,蘇爽無比,猶如百蟻撓心。
齊瑤見蘇娮拖著小步慢悠悠出來,好心上前扶了一把,“你怎麼弄成這樣?被謝先生罰了?”
“沒有……”蘇娮皺緊眉頭,還沒有緩過來。
“齊瑤,下一次你躲在一個狹小的書案下麵,待上足足三刻,你就明白了。”
齊瑤:“……”
直到第二日。
謝泠的課因經筵日講挪到了下午,蘇娮小憩了一陣便被迫提溜起來上課。
下午的謝泠未來得及換官服,便前往雲升殿講課。
他未戴軟腳襆頭,隻用了玉簪束發,一襲紅色官服著身,更掩不住天人之姿。腰間配了金玉帶,與他帝師的身份相符。
謝泠進來後,眾女的視線便不曾移開。
蘇娮覺著今日的謝泠不一樣,不覺多看了兩眼。
很快,謝泠手中的答卷發下來了。
答卷總分有十分,給蘇娮評的是八分。
然而,答卷最下角還多出來幾個紅字:滿意否?
滿意否?
蘇娮下意識便看向謝泠,想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抬眸的一瞬,謝泠同樣打量著她,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蘇娮從這個眼神裡頓時明白了什麼。
謝泠,他從始至終都知道。
蘇娮心中一陣惱怒,她讓謝泠給耍了。
難怪他遲遲不走,就是故意的。
直到下課後,蘇娮的氣也沒消。
謝泠也未急著走,見她急著要離開便將人喚住。
於是,蘇娮成功地被留堂。
臨走時,齊瑤和沈若芙回給她一個“你保重”的眼神。
然而,幸災樂禍的齊瑤很快就笑不出來。
謝泠向她道:“你也留下。”
雲升殿內,很快沒了人。
謝泠走在她不遠處停下,緩緩道:“先前謝某本以為蘇姑娘會有向學之心,不過謝某終究還是高估了。”
“那麼先生便不該多抱希望,或許學生的確是塊朽木。”
“不過,謝某卻相信,即使一塊朽木,也並非毫無價值。”
若之前的蘇娮麵對謝泠尚有幾分畏懼,那麼現在的她,在謝泠若有似無的縱容下,就多了幾分肆意。
於齊瑤這個旁觀者而言,難免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