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蘇娮收拾好去了芳華閣一趟,長公主也沒有指派她什麼任務,隻是哥哥久未回信,她還是有些擔憂。
她心中有事,一時低頭前行,差點就撞到了人。
今日的日頭還算好,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一股香氣,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味道。
蘇娮也未上心,心緒反而有些煩躁。
又往前行了幾步,突然就頭暈起來,四肢同樣虛浮無力。
意識到情況不妙,她當即抽出腰間一把匕首,死死攥在掌心,隻等著來人現身。
可她觀察了許久,連個人影子都沒見到。
漸漸,握著匕首的手在微微顫抖,心跳亦比平時快上許多。
她知曉自己中了彆人的算計,可如此費儘心機針對一個習武之人,究竟會是誰呢?
很快,她想到了前日與她起過衝突的裴遠。
誰知這樣一想,反而愈發頭疼,蘇娮撐不住藥力,身子斜斜滑下去,手中還不舍那把匕首。
可是,她好不甘心。
蘇娮撐不過倒在地上,眼皮沉重地抬不起來。
這時,暗處行來一個白衣男子,瞧著倒是書生打扮。他走近蘇娮,見她手中還握著那要人性命的匕首,便取了出來。將人打橫抱起後,離開了巷子。
許是藥力散了,蘇娮的意識漸漸蘇醒,可眼皮沉得抬不起來,一身內力尚未恢複。
恍惚間,好像有什麼冰涼的物什貼著她的臉頰,一圈又一圈,有些癢不知在做些什麼。
蘇娮如何不惱火,隻是偏偏體力未恢複,奈何不得此人,隻抿唇不滿地抗議。
大約幾刻後,那人似乎少了趣味,沒有在捉弄她。
這時,蘇娮睜開了眼睛。
也不由分說,一記手刃便朝他惡徒劈去。但是,卻被那人用一把扇子格擋住。
男子笑道:“無憂,你怎生脾氣還這樣壞,當心以後沒人敢娶你。”
這容貌,這聲音,可不就是顧宜生。
蘇娮騰一下站起,拔下發間的簪子就抵向了他的咽喉,表示她的忍耐已經到達限度,“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顧宜生一點兒也不擔心,身子動也未動,看著她回答有些漫不經心:“自然是來看看你。”
蘇娮手上用了分力道,顧宜生脖頸處露出一道血線,絲毫不容情,“你以為我會信你這鬼話?”
顧宜生卻信誓旦旦,“你是不會殺我的。”
他抬手拂上她的臉,似是商量又好像是威脅:“若我死了,你本來的容貌便恢複不了,你也不想頂著旁人的臉過一輩子吧?”
“無憂,我同你說實話,真正的蘇娮在我手上。”
蘇娮收回簪子,卻不明白,問道:“長公主會把人交給你?”
顧宜生卻無所謂地笑笑,“我與她隻是合作關係,她乾涉不了我的。”
“你這次來究竟想乾什麼?”
顧宜生道:“我隻是想來看看你吃下浮夢丹的效果,畢竟你是我的試藥對象。”
蘇娮道:“若我有一日想起來了呢?”
顧宜生卻說:“浮夢丹在於遺忘,輔以離魂術就能淡化部分記憶,過往所曆種種皆淪為泡沫碎影,即便你終有一日記起,可物是人非,難保沒有變數。”
顧宜生可沒有那樣坦蕩,有些事蘇娮不會知道。圍繞她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個針對旁人的局,而她就是那個局的引子。
蘇娮無心與他多言,抬步便走,顧宜生卻道:“此處是東風樓,你有事可來找我。”
蘇娮沒理他,很快就離開了。
顧宜生卻搖著扇子,毫不在意,他知道蘇娮早晚會來找他的。
東風樓離芳華閣極近,不過百步的工夫就到了。
紅妝看見她麵色不太好,關切地問了句,蘇娮卻道:“顧宜生來了。”
顧宜生此人,紅妝是知道的。此人行事一貫飄忽不定,且身份成迷,與長公主有些交情,雖明麵上是個醫科聖手,有“賽華佗”之稱,可此人心機之深,手段之詭,非凡人可比。
紅妝不放心,囑咐道:“顧宜生此人不好對付,無憂你要小心。”
蘇娮也知道來者不善,可一連幾日也未見顧宜生有什麼動作,不覺奇怪。如他自己講的那樣,他的到來隻是為了觀察她。
這天下午,蘇娮用過飯便歇下了。
天漸漸暗了,蘇娮也不需要人伺候,便打發丫鬟們去偏房休息,屋內並沒有什麼人,寂靜一片。
蘇娮睡了兩個時辰便漸漸醒了,她躺在榻上,也懶得睜眼睛。
窗外月色皎潔,斜斜映照下來,地上積了一池淨水。
蘇娮覺有幾分口渴,便掀開床幔下了地,這時卻發覺窗下立著一個人影。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人道:“你醒了?”
一瞬轉過身來,蘇娮見是顧宜生,立時多了幾分警醒,“你來乾什麼?”
顧宜生始終笑著,“無憂,你既不願來找我,我便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