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弘重點沒落在“遊玩”兩個字上,而是細細思忖起嘉州來,心思已然百轉千回。
明日,謝泠也要去嘉州。
蘇弘並沒有拒絕,而是說:“去嘉州,爹爹自然不會攔你,可山高水長,人心莫測,恐不安全,容爹爹為你細細打算一番。”
蘇娮隻得等著蘇弘考量,可萬萬沒想到竟考量出這麼個辦法。
“不然爹爹拜托謝帝師,明日讓他帶你去嘉州,也好有個照應。”
蘇娮一時被這話怔住,臉上寫滿了拒絕,蘇弘看她,“娮丫頭,有問題嗎?”
在旁人看來,這個辦法可謂是萬中無一的好辦法,蘇娮實在沒理由拒絕,隻道:“女兒便勞爹爹安排。”
蘇弘聽後滿意極了,當即命人去準備拜貼禮物,他要親赴謝府,一來借機表態示好,二來為著同行嘉州之事。
蘇娮回了雪苑,霜菊為她收拾包袱。
“小姐,還是我陪你去吧。”
蘇娮知曉她的好意,隻是她一人便已經足夠,況且去嘉州難免與萬絕門的人碰上,她怕自己顧及不到她,便道:“你留在雪苑就好,我不會有事的。”
到了約定的日子,蘇娮一早收拾好,站在府門前等。
不多時,馬車來了。馬車共有三輛,打頭的自然是謝泠所乘的那輛,其後兩輛自然是隨行的官員所乘。蘇娮知道,裡麵必然坐著周知斐。
裡頭的人下了車來,除謝泠外,其餘人的官級皆低於蘇弘。
與蘇弘見過禮,一番客套話說過,謝泠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蘇娮。
因她作了男子裝扮,一襲淺紫束袖袍,長發用一根雲紋玉簪挽了,瞧著倒是個俊俏少年。
其實,剛才下車的第一眼他就瞧見她了。
謝泠看著她道:“蘇姑娘今日這打扮倒與以往不同。”
蘇弘笑著應了,“女兒家在外不便,便作此男兒裝,讓子焱見笑了。”
謝泠唇角牽了牽,令人覺著春風和煦,“此裝倒也相宜。”
蘇娮也無心與他交集,隻越過人群,看著末位的周知斐。
今日的他換了一身霽青色寬袖衣袍,還是以往尋常打扮,不過他容顏清俊,溫潤如玉,身姿如修竹,看著十分養眼。
周知斐一早就注意到她,隻是他素性克製,謹守君子之禮,目光委婉些。察覺蘇娮一直看著他,他才將頭抬了些許,也隻朝她微微點頭,複又回歸常態。
蘇娮倒是無所顧忌,隻是顧及周知斐的感受,才收回了些目光。
謝泠卻將這一切收歸眼底,隻是他麵色如常,無人探知心緒。
謝泠緊著時辰,示意眾人出發。
蘇娮接過霜菊遞過來的包袱,朝最末一輛馬車行去,馬車雖不是很寬敞,但已經足夠。
“周大人,恐要委屈你與我同乘一輛馬車了。”
周知斐道:“蘇姑娘不必多禮。”說罷,他掀開車簾,示意蘇娮上車。
謝泠眼看著她過去,本想著讓她乘自己的馬車,到底寬敞一些,用物具備。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沒有說,自顧自登上了馬車,仿佛剛才的念頭不存在一樣。
蘇弘站在府門前,也奇怪自家女兒為何認識區區六品的刑部主事。
漸漸,馬車駛出了京城,朝西而行。
徐潛騎著馬,本在前麵打頭,可這人卻棄了馬,登上了謝泠的馬車。
車內,謝泠閉目養神,不過心思細膩的他還是看得出來,謝泠興致並不高。
“怎麼,是誰惹你了?”
謝泠未睜眼,隻回道:“無事,隻是有些累。”
徐潛也有些納悶,又問:“你就不怕你府裡那位不安分?”
謝泠:“她若好端端待著,便得不到我想要的結果了。”
徐潛也不知他在賣什麼關子,謝泠這人若非他親口言明,否則你就是拿鐵棍子撬他的嘴,也休想得出什麼話來。
他也不是問長問短的性子,許是近幾日與裴遠那廝待得久了,沾染了些許八卦性子。想到這裡,徐潛便緘了口。
到嘉州按理有四日路程,蘇娮前一晚睡得遲,此時人有些疲乏,便倚著車睡著了。
可途中一段路程太過崎嶇,馬車本就不大寬敞,兩人之間僅留有一掌的距離,馬車晃了幾下,蘇娮睡得沉,身子竟斜斜栽下去。
周知斐怕她撞到,急忙扶了一把,馬車又晃了一下,可熟睡的人竟倒在他身上。蘇娮的頭挨著他肩膀,周知斐見她眼下烏青,許是昨夜沒睡好,也不好吵醒她,隻好任其靠著自己,隻待她醒來自己與她解釋。
蘇娮靠著他,周知斐動也不敢動,隻僵坐著,看著車外的叢木,心卻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