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不懂謝泠的意圖，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謝泠靠著車廂閉目養神，淡淡道：“自然是救齊瑤。”

如此無憂漸漸回過味來，往北行，末點正是北戎之境。

此時，坐在一旁的裴遠道：“朝中不知情的還以為謝泠去放假，實不知是皇帝暗中授命謝泠去尋侯府嫡女，以挽回侯府對皇帝的信任，在章平王跟前趁機扳回一局。”

無憂一聽就明白了，無論謝泠是因為什麼原因，他都一定會出手救齊瑤。一箭雙雕之計可不要太貪心。

裴遠說的儘興之時，忽聽得謝泠輕咳一聲，嚇得他連忙閉嘴，成了啞巴。

北戎路途長遠，行了七日才堪堪到達邊境。眾人找了驛館住下，暫作休整。

北戎是西部大族，雖是遊牧之族，可與西部文化交融，漸漸脫離單一的生活，王族大多生活在烏圖城內，郊外則駐紮帳篷氈房，城郭廣闊，與外部互有商貿交流。

午些時候，謝泠來了，還帶著一套衣裳叫她換。無憂見他已然換好，一件月白色的翻領胡服，衣襟上繡著銀色的暗竹紋。衣裳叫他穿了，倒彆有一番氣質。

無憂取過自己的，翻看了一下，“男裝？”

謝泠道：“我們此行跟著商隊，男裝打扮便宜行事。”

這一回，無憂也不好反駁，隻能去換衣裳。

出來後，謝泠還在，人坐在那兒悠閒喝茶，無憂問他：“你怎麼還不走？”

謝泠看了她一眼，擱下了茶杯，“西境的街市熱鬨，想帶你去看看。”

無憂也沒拒絕，收拾好便隨他去了。

西境的貿易倒也繁榮，往來的胡商很多，也有彆國商人，琺琅器，瓷器，茶葉，香料，珠寶琳琅滿目。此間也有舞坊，有服飾豔麗的女子跳著胡旋舞，細腰慢扭，絲絛飛揚，引得堂下客人拍手叫絕。街頭時有異域舞曲飄過，一派風情。

謝泠路過一家乾果店，買了些鬆子，一邊行一邊細細剝著，不多時腰間的錦袋裡便壓滿了，沉甸甸的。

走了一段路，謝泠遞給她，無憂訝異看他：“你怎知道我喜歡這個？”

謝泠笑笑不語，隻叫她仔細收好，無憂道了聲“謝”，方才接過。

無憂還在前麵走，看到一個小攤後停下來，桌上擺著些精致簪子，是她未見過的款式。那老板道：“公子不妨挑選一支贈與心儀的女子？”無憂依言選中了一支，可是一拍腰包，空空如也，隻能窘迫放下，去看彆處。謝泠跟在她後麵，路過那攤子前停留了一刻，之後便迅速跟上。

二人轉了兩個時辰便進了一家酒館，平日裡飲些桃花釀，今日也用了些店家推薦的葡萄美酒，飲了數杯才出了酒館。

謝泠隻是小酌，無憂飲得多些，美酒甘冽，頰上已然紅霞微升，謝泠不覺跟她近些。

行了幾十步，街頭漸漸喧鬨，混著疾快的馬蹄聲紛紛而至。打頭一看，一頭白鬃馬躍上街頭。那馬兒精力旺盛，姿態矯健，被那蒙麵紅衣女子驅使，如風如電馳過。因馬兒脖頸上圈著一串細小鈴鐺，行過處一陣悅耳鈴音激蕩。

無憂看這來勢，已然預先避開。這女子行得匆忙，身後亦有人緊追不舍，也不知是何緣故。一時，街頭砸壞了好幾個攤子，愈發喧囂起來。因來人俱是王城守衛服飾，民眾避得遠遠的，不敢得罪，隻能認了倒黴。

可那女子匆匆而去，到底沒能逃脫，沒出街巷便被兩側人馬截堵，悻悻轉頭往城中去。因她頹喪，行馬速度並不快，身後的人很快追上來。

“請姑娘不要再為難我們了，殿下是不會讓你輕易逃走的。”

紅衣女子淡淡一笑，摘下了麵上薄紗，反正整個烏圖城有不少她的畫像。她看著來人道：“我早晚會離開這裡。”

這聲音！無憂急忙回頭去看，適才一陣風吹來，正好掀開紅衣女子紅楓浸染過的頭紗，那一角垂落，女子麵容現於人前，英氣明豔，如傲骨秋菊擎在日頭裡，光茫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