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飲了一口茶,將茶杯往桌上一擱,麵上並不鬆快,“第幾回了?”
齊瑤見故計重施了,這人也不好打發,不由氣惱,“你幾時放我離開?”
元烈就知道她心心念念要離開,道:“我先前便說過,隻要你贏了我,我就放你走。”
“你明知道,我打不過你。”這是齊瑤最氣憤的一點,先前她什麼招兒都使了,可她偏偏占不到一丁點便宜,她贏一回就如同摘天上的星星那樣難辦。所以她隻能選擇下下策——逃跑,可次次都被人捉回去。
元烈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既然你贏不了我,就隻能留在烏圖城。”說完,人便走了。隻是臨行前,看了一眼無憂。
齊瑤還能有什麼辦法,便朝無憂道:“我帶你去北戎轉轉,順便你同我說說在臨天國的事,我想記起自己是誰。”
元烈隻是限製她出烏圖城,其他行跡並不限製,整個北戎她都可以行走。這邊無憂應了,二人策馬往北而去。以北是一片廣袤沙漠,茂盛高大的胡楊木迎風立著,最大的一棵上係滿了紅綢帶,一陣風來,烈烈招展。
齊瑤在樹前勒馬,朝無憂道:“這是北戎的習俗,在胡楊木上係上紅綢,寫上心願,能討吉利呢,誰係的最高,願望就容易實現。”說著,齊瑤往懷裡掏出一條紅綢,上麵寫了一行字,無憂看得並不真切。
隻聽齊瑤說:“我待會上去,你幫我看看,哪處位置好,我才不要和彆人綁一起。”
無憂應了聲“好”,齊瑤踩著樹乾一躍,人便落在一處高枝上,底下無憂幫她看位置,“再上去一點,在你左手處的位置上。”
齊瑤又往上攀爬,終於看到一處極好的位置,隻是上麵似乎還掛著一條紅綢,她扯了一下那條紅綢,正好看清上麵的墨字——元烈。心中陡然好奇,這家夥也有所求?她心中癢癢,偷了人家秘密的小貓一樣。將那條紅綢解下來看了看,隻有區區六個字:求一愛,不離棄。
唇角控製不住揚起,元烈那家夥居然也會求愛,就他那脾氣,哪家女子會看上他?這下好了,她有拿捏他的證據了。於是,她把紅綢放在袖子裡藏好,又將自己的紅綢掛上去,一枝獨秀。
齊瑤下來的時候,唇角還沒彎下去,無憂不明白她為何這樣高興。掛完自己的,齊瑤笑著說:“你不掛一個嗎,聽人說很靈驗的。”
無憂想了想自己,她這一生漂浮無依,即便願許了,恐怕也不一定靈驗吧。隻好回道:“我不需要這些。”
齊瑤也不多說什麼,隻是仰頭看著自己掛在枝頭的紅綢,紅綢上係著細小的彩鈴鐺,很容易分辨出來。她最後看了一眼,說:“我們回去。”二人上了馬,離了胡楊林。
...
午後,一道倩影入了北苑。
北苑本是元烈的地盤,可一眾守衛見了齊瑤,並沒有要阻攔的意思。齊瑤輕車熟路拐過走廊,抬頭問隨行的衛長:“阿齊,你家主子在做什麼?”
身為元烈心腹,阿齊自然知曉主子待她的心意,也不敢怠慢,耐心地答:“姑娘,主子照例處理近日事務,今日又多了不少文書。”
齊瑤道:“他倒是個忙人兒。”說著便徑自入了書房。阿齊沒敢進去,隻書房外候著,心忖這主子也太慣著齊姑娘了些,書房這樣的地兒也隨便進出。
這邊,齊瑤已見著元烈。自她入內,這人始終未曾從書案上抬起頭來,隻專心批閱文書。察覺她的腳步聲,也隻是頓了頓筆,又再次寫就。
齊瑤今兒個是給他添堵來了,衣裳一擺便大剌剌坐在凳子上,有些不滿盯著元烈,剛想說話卻叫人搶先,“茶在桌上,自己倒。”齊瑤坐著沒動,生生噎在那兒。好半天才說:“你以為我是找你喝茶來了?”
元烈問:“那是為何?”
齊瑤從袖中掏出一件物什,拋到桌案上,“我倒不知我們元烈王子居然也信這個?”
一團紅豔豔的物什晃到跟前來,元烈眸色一沉擱下了筆,認真看了看這才抬頭,卻是一臉淡定:“你今日來,是為了這個。”
齊瑤沒想到他居然是這個反應,愣了愣才道:“今兒個我去了胡楊林,聽人說紅綢靈驗,之後便撿到了你的,許是你平日裡做的壞事太多,老天爺也不準你的願望成真,便讓一陣風給刮下來了,還好落在一根枯枝上,被我撿到。”
“這麼說,我要謝謝你。”
“當然。”齊瑤應著,可元烈的話還沒完,“謝謝你把紅綢取下來。”
“你!”齊瑤氣得不輕,明明是她來找茬,可為什麼氣到的反而是自己。
元烈收好紅綢,看著齊瑤道:“隻不過,我想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