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 你可告訴她你還活著。……(2 / 2)

無憂渡 Dalove 4304 字 9個月前

巨大的驚喜下,絕望再度襲來。

她似乎記起來他是誰,可是他又將再度失去她。

“無憂......”這一夜,他不知哭了幾回,一雙眼紅著,卻從未移開視線,仿佛今生看不夠似的。

無憂腦海很亂很亂,有人在她耳邊一遍遍喚著,可是她回應不了,隻能任由黑暗深淵將她一次次拖進來拖進去。

不知什麼時候,門外忽然一陣喧鬨,刀兵相接的聲音在濃重月色下分外清晰,一陣又一陣敲擊著耳膜。謝泠的心控製不住煩躁起來,剛打開門便看見裴遠,裴遠有些焦急:“子焱,他們的人太多,隻怕頂不住,你快些帶著陸無憂離開......”裴遠的話斷斷續續,說話間一個死士又躺倒在他麵前。不遠處,聞月帶著人早已經加入,隻不過對方人多勢眾,局勢並不是特彆有利。

謝泠也不知哪裡抽出一把長劍,迎著人便衝上去,削了幾人頭顱後轉入內房,此時另有一批人打破窗戶竄進來,直奔床榻而去。

他們的目標是無憂!

謝泠眼見那領頭的黑衣人要帶走無憂,急切衝上去欲阻止,可他還未挨著床榻,兩邊便有人上來壓製他,纏鬥了一番,那黑衣人身旁的男子道:“謝泠,你還是省省功夫,我們此行準備萬全,你阻不了的。”

謝泠的狀態並不好,可他還是勉力一戰,擺脫了身旁的人,朝那領頭的人而去。眼見長劍便要削過黑衣人肩膀,誰知那人輕巧一避,右掌一揮,硬生生動用內力將刀刃彈開,長劍釘在柱子上,發出長長一聲劍鳴。謝泠還欲再戰,那身旁的人卻不給他機會,幾枚細針朝謝泠激射而去,因他渾無防備,硬生生受下一枚,半刻之後竟不得動彈,內力全無。

那黑衣人蒙著麵具,懷中抱著無憂,朝謝泠道:“現在的你,還殺不了我。”

謝泠半跪地上,沉著臉看他:“你可將麵具摘下?”

黑衣人朝他一看,嘲諷道:“連女人也護不住,該是無用,還敢多言?”

謝泠注意到他的右手,不禁低低一笑:“陸雲衍,你告訴過無憂你還活著的消息嗎?”

黑衣人聞言,腳步一頓,“你的命且留著,他日來取。”說完,人影一閃,便掠過窗口。

此時藥效完全發作,謝泠倒下去的一瞬,房間內再度恢複寂靜,所有的人都撤了出去。

窗外,夜色濃甚,不見月光。

...

床榻上,無憂靜靜躺著,黑衣男子守在一邊,未曾離開。一側,站著一個白衣男子,正不斷施針用藥,豆大的汗珠不斷沁入他的衣襟,連著手心裡也攥了不少汗,拿針的手不免打滑,有失準心。

黑衣男子已然取下麵具,分明一個清俊公子,眉眼含著濃濃擔憂,無限溫柔。可當目光觸及那紮針的手時,目光竟皸裂開來,混上威怒,施加過來,“顧宜生,再紮不好,我要你命。”

顧宜生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看了一眼那吃人的眼睛,卻不敢怎麼樣,看了看女子手臂上紮錯的兩處位置,上麵起了紅痕,他也很難為情。隻說:“雲衍,你要不先出去一下?我好靜心。”

陸雲衍惡狠狠瞪他一眼,“你想做什麼?”

顧宜生小心翼翼看著他道:“紮針。”他就算有那心也沒那膽啊,有膽子的謝泠早已經上了陸雲衍的死亡黑名單了。

陸雲衍隻覺心緒難平,不斷糾結之下隻能不情不願同意,還不忘警告:“顧宜生,你可不要做第二個謝泠。”

說話間便出去了,顧宜生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氣,正要仔細紮針,忽地陸雲衍轉過身來:“無憂要是少一根汗毛,我讓你斷一隻手。”

“知道了。”

這一回,陸雲衍總算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顧宜生卻不輕鬆,因著陸雲衍的話還是彆的什麼。拿陸雲衍的意思說,要是無憂活不了,那麼他也彆想好過,這種事陸雲衍那個瘋子完全乾得出來。而另一層,他這個人是神醫不假,隻是有一個毛病,給熟人紮針往往容易出岔子,便像今日,他給無憂紮了數針,可依舊不準,他的心並不平靜,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過往行醫的恐懼再度蔓延,如同一個印記深深紮在他心上。

她對無憂的感情越深,這種恐懼就會越烈。

看著床榻上瀕危的女子,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失敗,“無憂,你願意相信我嗎?”

數次紮針不過,顧宜生隻好換一種辦法,

無憂傷得太重,外傷倒是其次,最重的是內傷,巨大衝擊之下內裡經絡紊亂,需要有人用自身內力打通她紊亂的經脈。不過目前她太過虛弱,隻怕撐不過。顧宜生頭一次覺著這麼棘手,可眼前的人是無憂,他不能不救。

顧宜生尋了一隻瓷碗,往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流淌進瓷碗裡,差不多接了半碗血,他才用止血藥止了血。沒有人知道,他這點血可金貴著呢。他又端來一早熬好的湯藥,和半碗血混在一處,一勺一勺喂給無憂。

藥進了大半,無憂的氣色終於好了起來,顧宜生這才疏通無憂身上幾處要穴,調出自己身上的內力為她疏通經絡。此法無異於以命續命,耗損巨大,還未完成一半,顧宜生便撐不住了,可他一旦停止,便前功儘棄,隻好咬牙堅持。

內力終於到達最後一處經脈,顧宜生忍著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完成了最後的收尾。收了內掌,他整個人倒在塌上,半個時辰才起了身,隻覺身體要垮。此時,他腦海中還飄蕩著師父臨終前對他的告誡。隻是那告誡,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門外,陸雲衍焦急催喚,顧宜生為了不讓他察覺有異,勉強撐著身子開了門。陸雲衍本來對他沒什麼好脾氣,可見了他那蒼白得沒有人色的麵容時還是心驚,“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顧宜生勉強笑道:“不過割了半碗血罷了。”

陸雲衍問他:“你可有大礙?”

“怎麼,愧疚?”顧宜生接著說:“覺得對我不起就把無憂給我。”

陸雲衍冷冷盯著他,“你做夢。”

顧宜生笑笑,兀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