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裡,無憂覺著自己手臂有些沉。她試著抬了抬手,可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這麼一折騰,人就醒了。
這樣一看,可找著了原因——她的衍哥哥就枕在她手臂上。怪不得那樣沉。
陸雲衍這個人向來淺眠,一點小動靜就會驚醒,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短刀,可後麵意識到在無憂跟前,才漸漸放鬆將刀收回去。這樣的習慣,關鍵時刻總能保命。
他見無憂醒了,一時不知道怎麼說。無憂卻道:“衍哥哥不應該和我解釋解釋嗎?”解釋他為何假死,為何設計這一切?
陸雲衍握住她的手腕,想了想才說:“無憂,我不是存心瞞你,隻是,隻是我的處境不容我有絲毫差錯,你明白嗎?”
無憂早就應該想到,其實她的衍哥哥未必就是她認識的那個,他瞞了她太多事情。
“衍哥哥,我並不想知道你和長公主有什麼交易,也不想知道你的計劃。”無憂看著陸雲衍繼續說:“我隻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聞言,陸雲衍怔了怔,旋即道:“無憂,對你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是光王蕭允的後代,也是當今皇帝蕭礪的哥哥。”
“當初,奸王奪權,篡改遺詔,打殺異己,我的父王為了保全我被人捉拿,以謀反罪論處,這些年我隱忍蟄伏,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報仇雪恨,這天下本來就是我父王的。”
無憂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繼續道:“所以,萬絕門也是光王的勢力,你們的最終目的是複仇?”
陸雲衍看了無憂一眼,道:“無憂,我隻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無憂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那你會怎樣對付謝泠?”這是她眼下最關心的事情。
陸雲衍沉沉的眸光朝無憂打量過來,帶著若有似無的試探,“無憂,你不會真的對他......”他仔細觀察著她,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隻要證明了他的猜測,那麼他一定要了謝泠的命。
不過,意外的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無憂太平靜了,臉上一點兒對謝泠的在乎也沒有。
無憂說:“謝泠那個人向來狡猾,我在他身邊蟄伏了那麼久,好幾次險些被他識破,這樣心思詭譎的人,衍哥哥要小心提防才是。”
陸雲衍聽著,麵上不動聲色,隻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懷疑,繼續說:“無憂,姓謝的可有告訴過你什麼?”
無憂麵上一笑,“自然有,他說過我像他那個過去的戀人,非如此,我還取不回容笙的遺骨。”
“衍哥哥,你說,我真的和他那個戀人很相像麼?”
這個問題,陸雲衍忍不住煩躁起來,堵住了無憂的話頭,“像什麼?一點兒也不像!”像不像,他本人最是清楚,隻是就是不願意承認。
無憂看他急了跳腳的模樣,忍著笑,故意問:“衍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生氣?”
陸雲衍攥緊了衣袖,深吸了幾口氣才忍著不發火,故作平靜道:“我有事,晚點來看你,好好休息。”
無憂見他抬步離開,方才鬆了口氣,“終於走了。”
“你說什麼?”冷不丁的,背後一涼。
無憂驚得急忙回頭,看見陸雲衍沉著一張臉站在那裡看她,不由一陣心虛,“好哥哥,你沒事嚇我做什麼?”
陸雲衍走近問她:“剛才嘀咕什麼?”
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無憂心口跳了跳,張口就來:“我說衍哥哥護妹狂魔。”
這四個字,重重敲打在陸雲衍心口,澀澀的發麻,又暖暖從心口溢出來。
他的眉目不由溫和下來,朝她道:“勉強及格。”
無憂彎下唇,不滿看他,“才勉強及格?”
陸雲衍聲音沉了沉,“你還想怎樣?”
他伸出手去,用手撫了撫她的發頂,明明下屬見了大氣都不敢喘的人,此刻卻格外寵溺。常年操琴的手在女子發頂旋了一圈,眸光愈來愈重,鎖定在某一處,手停了下來,曲起食指不輕不重點了一下:“你啊,最是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好了,反正今後有他撐腰。
“衍哥哥。”無憂叫了一聲,避開他的手,陸雲衍看了一眼,這才一步二回頭出了房門。
他走後,無憂卻覺得,衍哥哥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是......
一則,她又慶幸自己受過訓練,不會讓自己的真實情緒表露出來,要不然讓衍哥哥知道她恢複記憶了,憑著他對謝泠往日裡的不待見,她還怕他真的去找阿泠的晦氣。
如今,阿泠的天機閣和哥哥的萬絕門鬥得凶,萬一阿泠出了什麼意外,她還要不要嫁人了。至於阿泠,她是知道他不會殺她哥哥的。
一時之間,無憂夾在二人中間,有些為難。
後麵幾天,陸雲衍不讓她出去,無憂隻好乖乖等著。她知道,他的阿泠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