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小姐 “升堂——……(1 / 2)

“升堂——!!”

“威——武——”

上郡太守府衙內,堂上高掛“秦鏡高懸”的四字匾額,一名身著四品緋袍、頭戴烏紗、相貌端正的男子正端著一盞茶高坐在上。

堂下,兩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列陣威嚴,神色肅穆。

中間立著兩名男子,一胖一瘦。

胖的一副管家模樣四十歲上下,衣著考究,一眼便能看出是大戶人家裡的管事。

瘦的那個雖說身著錦衣,但卻絲毫不將就,發髻鬆散、幾縷沒能梳上去的頭發從鬢角垂下落在兩頰,一副吊兒郎當模樣。

然則就是這樣一個不修邊幅、沒個正形的人偏生得麵若春花、眉眼澄澈,實在是可惜了這麼一副不俗的模樣。

堂上頭戴烏紗的男子並未看堂下兩人一眼,他吹了吹盞中茶麵上的浮沫,不慌不忙的問道:“堂下何人?”

“草民古正卿!”

“草民阮陶。”

一聽“阮陶”二字,男子一口茶剛入口中冷不防的被嗆了一口。

他抬眼朝堂下望去,待看清那個熟悉的人時,“砰”的一聲重重的將茶盞放在案上,痛心疾首道:“怎麼又是你?!”

“武大人明鑒!”阮陶無所謂的笑了笑,絲毫也沒有與人對簿公堂的緊張,“我原也不想來,奈何人家非要告我!”

人非要告你?!

武太守差點兒沒氣笑。這人說得像他多委屈似的!滿大街那麼多人彆人怎麼不去告?吃飽了撐的就逮著你告?

這小子一個月進太守衙門數次,次次都是這樣一副麵上恭順,眼神中卻透露著不當回事兒的模樣,實在讓人火大。

他將官府至於何地?將秦律至於何地?!

武太守越想越冒火,寒窗十年,加上為官十載,“秦律”二字在他心裡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也應當是令每個秦人敬畏之所在。

人人進了衙門,頭都低上三分。而不是像阮陶這小子一般,連發髻都不攏好,不成樣子!毫無敬畏之心!

若是阮陶知道此時武太守心中所想,定然大呼喊冤!他並非故意溜著頭發,他不過是單純的還沒學會如何梳頭而已。

武太守憋著心中的火氣,將手中的醒木一拍,怒道:“放肆!這個月是第幾次了?按大秦律擾公者杖二十棍,服徭役三月!”

見此,姓古的胖子喜出望外,不曾想官司居然打得這般順利,磕頭高呼:“大人聖明!”

見武太守當真伸手要去拔簽子,阮陶連忙拱手辯駁道:“大人明鑒!陶次次來太守衙門都是被人告來的,今日也是他姓古的追著陶告,何來陶擾公一說?”

“你是在質疑本府?”武太守眉尾一挑。

“大人明鑒!”阮陶想要為自己辯解一番。

然而,武太守這一次是鐵了心想要治他,他見識過阮陶的伶牙俐齒,任何事情到了這小子口中黑成白、扁成圓乃是常事。

因而其抬手、拔簽、發令的動作可謂一氣嗬成,絲毫沒有給阮陶辯解的機會。

——

“進去!老實點!”

阮陶被兩個獄卒像擰小雞仔似的提著領子扔進了大牢。

一路上,他一直掙紮著喊冤,喊著要見太守大人。

然而那兩個獄卒凶惡得像門上貼得門神,對於阮陶喊冤哀嚎之聲全然不理,這樣的話,每進來一個人他們就要聽一回,早已麻木。

兩人冷漠的鎖好了牢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任由阮陶在牢房裡哭天喊地。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阮陶抱著牢柱不斷的喊著冤。

他原本是個二十一世紀從事著迷信工作卻是個堅定地無神論者的三好青年,卻因為一次偶然的“主顧紛爭”穿越進了一本名叫《蒲公拾遺》的聊齋同人文裡。

還記得那本書簡介是——“同始皇把酒言歡、與李白蘇軾推杯換盞、擁貴妃西施昭君入懷。”

可以說是語文老師看了上吊、曆史老師看了嘔血,與《聊齋》原著相差了有十個孫悟空的跟鬥那麼遠。

直至今日,他穿到這裡已經三月有餘了。

剛來的時候老天隻給了他一身單衣和二兩碎銀,誰知兜裡的銀子一條街都沒走完就讓人給摸了去,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辦法!他得吃飯、得養活自己,思來想去他也就隻會一點兒“民間手藝”了。

於是乎,他不得不在這個世界重操舊業,成了一名——遊方術士。

奈何乾他們這一行,就同做郎中一樣!

讓人滿意了,人拿你當活菩薩,誇你神仙轉世,若是讓人有一丁點不滿的地方,便很有可能遭人謾罵報複。

更何況,阮陶就一半吊子!

要論手段如何他自己心裡都沒底,生活在紅旗下的新青年哪裡見過什麼鬼怪妖邪?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大多是靠著生得那副好皮相、一張伶俐的嘴,以及看起來挺唬人的花裡胡哨的“手藝”,至於真本事有幾成隻有天知道。

也正因此,他才更容易遭人報複。

這不!他這個月讓人告了三次了。

阮陶喊了半天,嗓子喊疼了也沒見人搭理他,因此隻得作罷。

好在這太守衙門大牢雖說陰暗,卻也乾淨。

牢內設兩床、一桌、兩椅,地上鋪滿了乾草,應是怕牢內過於潮濕滋生鼠蟲。

除卻重犯、要犯,一間牢房內通常是關押兩人,除卻阮陶之外這間牢房裡還有一名男子。

當阮陶的目光落在角落裡那名男子身上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因無他,實在是那名男子生得過於出挑——

隻見那人那人生得長眉深目、高鼻薄唇,著一襲墨色長袍、銀冠束發,蕭蕭簌簌、清逸如列鬆,他坐在簡陋的矮桌前,卻硬生生被他坐出了一副在金鑾殿之態。

阮陶盯著他看的時候,他也一眨不眨的看著阮陶,他笑起來雙眸彎彎的,溫潤似瓊玉。

阮陶看著那人愣了半晌,直到男子輕咳了一聲,方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後,阮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轉身對桌前的人拱手道:“失禮了!能在這裡相遇,也算是緣分一場了,在下姓阮,單名一個陶字。”

緣分?一起吃牢飯還講究一個有緣嗎?

這話,阮陶自己聽著都覺得傻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