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半卷,晚風殘。
阮陶與端木賜兩人在小院中對酌,期間端木賜將王相的生平、以及那些驚天動地的事跡儘數給阮陶講了。
“我從前在太學院讀書時,同王相關係還不錯,那時他拜了我先生為師。”
“我還記得,有一次他的觀點與先生起了衝突,他說了一句至今都讓我先生讚不絕口的話。”
“什麼話?”阮陶手中撥著毛豆下酒,問道。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阮陶:“……這不是欺負人蘇格拉底嗎?”
端木賜愣了愣,了然一笑:“他當時也提了這個名字。”
隨後他給阮陶斟了一盅酒,道:“我一直覺得王相並非這塵世之人,他的行為、想法都像是個天外來客。而在我認識你之後,我才發現這世上的天外來客,或許不止王相一個。”
阮陶接過那盅酒,擺了擺手:“我可沒那個本事研究出什麼鐘表、玻璃、還有什麼電。我僅僅是認識罷了。”
“所以才讓你出去後便彆再問這些話了,哪怕你有這個本事,也記得收斂起來。”
端木賜嚴肅的勸誡自己的好友:“常言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王相這一路走來聽起來是風光,然朝堂上風雲詭譎,他也好幾次差點而丟了性命。”
“況且,一山不容二虎,此時天下已經有一個王相了,斷斷容不下第二個。”
“我明白,子貢。”阮陶端起酒盅敬了好友一盅。
聽了這麼久,他算是明白這個王相是什麼人了。
首先對方肯定和自己一樣是穿越過來的。
其次,對方這一路走來的經曆,多次涉險卻又吉人自有天相,最終都能平安無事。直到現在年紀輕輕才二十歲就封了宰相,這妥妥是主角的待遇啊!
他一直都記得這個荒唐的世界實則是一本書。
很明顯,這位一路開掛的王相就是這本書的男主。
自己不過是個偶然闖進來的倒黴鬼而已,哪裡能和人家男主搶風頭呢?
縱然一時搶過了,也會成為對方打臉的素材,最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死呢!
像他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好好的捧好自己的飯碗,老實本分的活下去就行了。
造就千古王朝這種事,是主角的事情,與他沒關係。
阮陶與端木賜喝了幾杯,兩人的話題不再落在王相身上,而是天南地北的閒聊起來。
兩人吃得差不多後,端木賜便叫人撤走了飯菜,換了一桌點心和下酒的小菜兒,讓人重新溫了一壺酒來。
期間還特地換了酒具、餐碟,說是吃什麼酒,就得用什麼樣的器具。
阮陶對此不甚在意,覺得這個年代的人就是瞎講究。
此時已是月上柳梢,端木賜的小院內被籠上了一層蒙蒙的月色,兩人借著著月色談天說地倒是彆有一番詩意。
阮陶隨口問道:“你說你曾經再太學院讀書,怎麼不見你入仕啊?”
端木賜眼神有些飄,略心虛道:“做官能賺幾個錢!”
阮陶端著酒盅的手停在半空中,揶揄的看著對方。
“哎呀好了!”端木賜揮了揮袖,破罐破摔道,“乃是因為當年我在太學讀書的時候,年紀小、脾氣大。當今聖上雖說禮遇我先生,卻並未重用,先生隻能在太學繼續教書。”
“那日,先生向陛下提出了政見,被陛下否決了。我等師兄弟氣不過,寫文章罵了陛下三日!其中我罵得最厲害,於是被陛下用來殺雞儆猴,當做‘雞’給殺了,下旨罷黜了我入仕的資格。”
“我去?”阮陶眼睛都瞪大了,“你居然沒被坑掉?”
“陛下還不至於那般小氣。”端木賜不在意道。
全然不知他寫文章罵了三日的帝王給後世留下了“焚書坑儒”一詞,雖說後來考證這事兒不大靠譜,多半來自後世抹黑。
但是端木賜此舉也確實是太狂了些!
彆說皇帝了,阮陶連瞧見給得多的客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阮陶講杯中的酒喝下,朝著端木賜豎了個大拇指,表示佩服。
看來這始皇帝的脾氣比他想像的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