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下爬出來的洛神 阮陶……(1 / 2)

阮陶自知理虧,也來不及和攤主理論,因此隨手從懷中摸了一粒今兒早穿衣時從子貢口袋裡順來的碎銀,又向攤主賠了不是,便匆匆離開了。

他跑到路口隨意找了一輛馬車馬車問道:“師傅,租車嗎?”

“租!小郎君是要去哪兒呀?”車夫叼著旱煙,笑盈盈的問道。

“太守府。”

車夫見阮陶模樣生得貴氣,穿著又講究,隻當他是武太守家的親戚,又或是哪位世家的少爺去太守府做客的。

於是,他在鞋底敲了敲煙杆,隨後見煙槍彆在腰間,說道:“上車吧!今兒開頭張,就收您八文錢,圖個吉利!”

阮陶道了聲謝,隨後翻身上了車。

估摸著是怕下雨天,整個車頂是用油皮紙包了的,本就是用來租給尋常百姓圖方便的小馬車,車廂自然不大。

勉勉強強能塞下兩個不是特彆壯碩的男子,若是壯一些的估計隻能坐下一個了。

車廂狹小是其次,這個時辰太陽也更著出來了,雖是春日裡,卻也異天比一天曬得厲害,烘烤在油皮紙包了的車頂上,加上阮陶自身現在比較急,難免出了一身薄汗。

馬車跑到半路突然猛的一搖,阮陶被甩得在車壁上撞了個實在,疼得他直呲牙。

隻聽外頭一片嘈雜,阮陶高聲問道:“師傅,這是怎麼了?”

“前頭有幾個騎著馬的郎君將路堵住了!”車夫回答道,隨後低聲咒罵了一句,“這群背時砍腦殼的!”

阮陶撩起車窗簾、探出頭查看外頭的情況。

隻見幾匹馬立在路中間,一個有個瘦弱的小書生,正抱著個哇哇大哭的小孩兒與麵前牽著馬的幾個年輕人爭得麵紅耳赤。

小孩兒看樣子沒傷著,估計是小孩子淘氣,竄到路上被馬驚了。

也不知這書生是個父親還是哥哥,又或者隻是尋常的親戚鄰居。

阮陶一眼就認出了那幾個牽扯馬的年輕人不正是他昨天在牢裡和廟裡認識的趙蘇幾人嗎?

隻見杜子美生澀的拿著糖果哄著小書生懷裡被嚇壞了的小孩兒,趙蘇正從荷包裡掏東西,應該是掏銀子陪給人家的錢。

見狀,阮陶揮手喊了一聲:“太白兄!!”

說起來他與李太白幾人不過隻是昨日一麵之緣,遠不到稱兄道弟的地步。

但在喊出聲的一瞬,他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心酸的自豪,嘖!想當年他背書背到頭禿的時候都是一邊用頭在課桌上磕、一邊管李太白叫爸爸的!

誰曾想,他現如今居然能與真人稱兄道弟了!

阮陶出聲的一瞬,幾人應聲回頭,就見生得如珠似寶的少年從在亂哄哄的人群裡,從一輛破舊簡陋的馬車中探出頭衝著他們揮手傻笑。

李太白抬手應了一聲:“季珍兄,好巧!我等正要去太守府找你呢!”

許是離得太遠,四周又亂哄哄的聽得不太清晰,阮陶並未注意到李太白對他的稱呼。

他先翻身下了馬車,隨後從懷裡掏了八文錢遞給車夫,而後匆匆跑到李太白等人身前。

他拉著李太白身邊白馬的韁繩,隨後道:“情況緊急,太白兄這馬可否借我一用?”

“那是自然……”

李太白話音未落,賠了銀子、安撫好了小娃娃的趙蘇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掛著儒雅隨和的微笑,不過熟悉他的人都能夠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場。

然而阮陶卻絲毫感覺不出來,他隻覺得這小公子修養真好,隨時隨地都笑得讓人如沐春風。

隻聽趙蘇問他道:“你形色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阮陶沒有忘記這化名趙蘇的小公子才是這幾人中做主的人,於是抬袖向對方行了個禮問了一聲好,隨後道:“我要去太守府!早起聞得靜水寺的那尊觀音有異,我恐是應在古小姐身上,所以急著去看看。”

“好巧,我等也正要去抬手府,一起吧。”說著,趙蘇將阮陶拉至自己的馬前,“與我同坐一匹馬,季珍兄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說罷,阮陶翻身便上了馬。

此時他整顆心都係在武太守和古小姐身上,依舊沒有注意到趙蘇對他的稱呼,此時他隻想一匹快馬飛奔至太守府,什麼介意不介意的,他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小姑娘。

見狀,趙蘇臉上的笑多了幾分真誠,他跟著翻身上馬,隨後與阮陶同乘一匹馬,策馬而去。

見此,杜子美不解道:“他昨日不還疑人家嗎?昨兒就是他自己湊上去的,今兒又是。”

“誰知道呢!”李太白一笑,隨後示意杜子美上馬跟上。

一行人策馬來到武太守府,剛下馬就碰見了從角門匆匆出來的一個管事。

管事認得阮陶,之前阮陶數次出入太守衙門,管事在去給自家老爺送東西的時候見過他。

阮陶自然也認得他,不過隻是見過幾次,叫不出名諱。

見了阮陶一行人,管事的匆匆上前向幾人行禮,門口守著的雜役見狀連忙上前來給幾人牽馬。

管事微微彎著腰,說道:“阮先生,您總算來了,我奉我們老爺之命還想著套車去城外接您呢!”

“我昨夜歇在城裡的。”阮陶隨口解釋了一句,隨後連忙問道,“武大人急著找我作甚?可是古小姐有異樣?”

聞言,管家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您還真是活神仙!這您都能料到!”

阮陶現在沒功夫聽他的吹捧,便拉著他往府裡走,示意他邊走邊走。

管事的也不敢耽擱,他一邊領著幾人往府裡走,一邊說道:“那古小姐昨日到了咱們府上,由咱們太太親自照料著,被安置在家祠後的佛堂中。”

“昨日夜裡,她人雖沒醒卻突然開始說話了!又哭又喊鬨了一晚上,卻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不過我們老爺也擔心的厲害,這不一大早便派我去接您。”

“說話了?”阮陶停下了腳步,他摸著下巴思忖了片刻,問道,“她都在哭喊些什麼?”

管事的愣了愣,道:“倒也沒其他的,隻哭著喊了一晚上的‘娘’。這……天微亮是方才停下。”

娘……

阮陶瞬間愣住了,須臾方才回過神,緊接著長歎了口氣。

一行人至一處月洞門前,坐上了府內的青布小車,隨著馬脖子上掛著的銅鈴,叮叮當當的朝著武太守家祠後的小佛堂去了。

至小佛堂,武太守夫婦已經等待多時,見不僅是阮陶來了趙蘇一行人也跟著了來,武太守更加的誠惶誠恐。

他心裡琢磨著,公子素來不喜、也不信鬼神之說,此番前來定然是為了查得真相大白,亦是對自己的政績的考察。

於是,武太守心中暗自咬牙,這事兒定然不能辦砸了!若是辦砸了估摸著他的官運也到此了解了。

雖說讀書人一生報複不過是為朝廷儘力,能夠為朝廷守著邊關一隅確保百姓安樂他也滿足,但他的太太總不能跟著自己一直在這邊陲之城呆著。

他承諾過要帶她上京去,要給她買京中最時新的緞子做衣裳、他們的孩子還要拜孔直講做先生。

這事他不僅不能辦砸,還得辦好!辦漂亮!讓朝廷看到他的能力!

武太守帶著自己的夫人向趙蘇等人行禮,趙蘇抬手製止了,說正事要緊。

聞言,武太守立馬帶著幾人進到了小佛堂內。

堂前供著一個佛龕,裡頭有著一尊小小的玉觀音像,那觀音像慈眉善目的,與靜水寺裡的一比讓人看著舒服多了。

整座佛堂彌漫著一縷縷檀香的味道,與靜水寺那詭異的濃香大不相同。

阮陶心中歎道,一個府上私人供著的小小佛堂都比一座有高僧坐鎮的廟宇來得正常。

進到佛堂後,側邊被用紗簾籠住了,隔著紗簾便能看到裡頭擺著一方小榻,古小姐便被安置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