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教堂內已經一片混亂。

人群中不斷有人喊著：“殺人啦！有人殺了！救命啊！”

“快躲起來啊！千萬彆亂跑！”

“快！護衛兵呢！啊啊啊啊啊！”

“我好害怕！怎麼辦啊！”

幾片碎玻璃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倒灑的酒水正在一寸寸地浸濕華美昂貴的地毯。剛才還一片安靜的教堂，此時已經人聲混亂，亂成一片。聽得見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叫喊，還有孩童的驚啼。

台下的沈耀雄趕緊掏出了手槍，護著驚慌失措的沈夫人躲在禮堂的大理石柱後，葉國安也迅速鑽到了教堂的長椅下。隻是沈學瑞和葉瑾瑩兩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堂的禮台上，四周幾乎沒有可以遮擋的東西，多虧沈學瑞反應快，在第一時間就把葉瑾瑩拉趴下，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讓葉瑾瑩靠近他的胸膛。

下一秒，幾十發子彈如傾盆而下的暴雨一般穿破教堂的玻璃窗，直刷刷地飛進教堂內，一發發子彈擦過木椅，擊落教堂內的花盆，擊穿了耶穌的雕像，震耳欲聾的槍聲和爆裂聲讓人內心泛出深深的恐懼，仿佛一瞬間從寧靜祥和的天堂墮入黑暗無比的深淵。

沈學瑞握著葉瑾瑩肩膀的手愈發用力，手指的骨節已經泛白，卻依然輕聲安慰葉瑾瑩道：“彆怕，我在這裡。”

葉瑾瑩不說話，她萬萬沒料到會在此遇刺，她不是沒見過槍，她在留洋時還跟隨著同學一起用獵槍打獵，但真當子彈擦過自己身邊時，她才感受到什麼是深深的恐懼和無能為力，小小的一顆子彈，穿過人的身體，就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

她艱難地轉過頭，望著沈學瑞的眼睛，他的眼裡沒了往日的那份從容，和她一樣都是緊張不安。她回手握住了沈學瑞那隻攬著她肩膀的手，搖頭道：“我不怕！”

沈家的軍隊雖然安排了不少，但今日不知為何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多虧沈耀雄在暗處安排了幾處重火力，勉強與外麵的刺客僵持著。

這時外麵的槍聲停住了，沈家軍這邊也暫時停了火，隻聽外麵有人大聲叫囂道：“沈老鬼，今天就彆辦喜事改辦你們家的喪事吧！”

沈耀雄沒有出來，隻是躲在石柱後大聲回應道：“哼，想要我沈某人的命，隻怕還早呢！你知不知道我在這教堂外安排了多少兵力，我勸你們還是早點退出去，否則我全要了你們的命！”

外麵的人不屑地笑了一聲，“沈老鬼，你唱什麼空城計啊，你的大部隊在哪呢？還他娘的在趕來南城的路上吧！到這兒，最快也得半個時辰。而我，不到一刻鐘就能把你全家的頭掛到城牆上！”

沈耀雄心中一驚，的確，他的大部隊今日正借著運送嫁禮的由頭秘密押送一大批軍火到南城。這裡的兵力隻有一部分，還有些是新兵蛋子，連開槍都要打哆嗦。起先是由於地方勢力割據，南方地區的軍閥們都想增強自己的實力但又忌憚他人的實力，便許下約定，不得擅自購買軍火，須得幾方商定後一同購買，以此壓製對方，保持軍事實力的平衡。

“咱們談談，你想要什麼？”

“哼，老子什麼都不要，就要你全家的狗命！”

“我出一萬大洋！”

“去你娘的！老子不稀罕！”

“二十萬大洋！”

“你要死之前就說這幾句話？”

沈耀雄繼續加價：“三十萬大洋！”

這時隻聽有另一個男聲喊道：“大哥，這個價……”

外麵的男人一下子上了火氣，大聲罵道：“你他娘的見錢眼開的玩意兒，咱們全家人的命都毀在沈老鬼手上，你居然還想著三十萬大洋！再說，他真能給你三十萬大洋，隻怕你是有命答應，沒命花！我踹死你個沒出息的！”

聽到外麵的人似乎起了爭執，沈耀雄察覺到似乎有轉機，立馬朝外喊道：“外麵的兄弟，三十萬大洋，你想想清楚！你全家的性命是否真的與沈某人有關係，你確定嗎？不論是否有恩怨，今日犬子大喜，我沈某人願意出三十萬大洋解開誤會，我真的會給你，你要是相信沈某人就彆開槍！我馬上叫人給你們備車！你拿了錢隻管走，咱們就算解開了，我沈某人也不會再動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大哥！三十萬呐，兄弟們拿了錢遠走高飛，逍遙快活，何必要在這搭上一條命呢！”

“是啊大哥，咱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有三十萬大洋。”

“大哥，想想辦法，把錢拿了，留他一條狗命！”

“……”

外麵的吵鬨聲越來越大，似乎都很同意沈耀雄“拿錢換命”這個提議。而此時此刻，正有幾名裝扮成平民的沈家軍悄悄溜出城去，向還在路上的大部隊通風報信去了。

過了不知多久，才聽到外麵領頭的那個男人喊道：“好！沈老鬼，看在兄弟們的份上就饒你一命，三十萬大洋，兩輛大汽車都給我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