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第二天,下午提前閉館。
多日陰沉的小雪天氣竟放了晴。
忙碌了一天,盛衿霧仗著好天色,去到巷口的生鮮超市,打算做頓小餐犒勞下自己。
收銀員和前麵正在結賬的大媽嘮嗑,她排隊無聊,多聽了一耳朵。
“最近我們小區的流浪漢又多起來了。”
大媽捋了捋七分濕的泡麵卷發,忿忿感歎:
“就是哎,這麼冷的天,他們就睡在地下通道裡,真可憐。”
“可憐也是可憐,但是阿姨......”
收銀員拿起一顆大白菜掃碼,繼續說:
“昨天我下班回家就是見他們可憐巴巴的,在每人身邊放了二十塊。
其中有一個年輕的,特彆有骨氣地說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見收銀員模仿得有模有樣,大媽起了八卦的勁兒:
“誒,小妹,那小夥子是不是長得像個大明星?”
“對對對,他確實長得很帥,應該是混血吧,但感覺腦子有點問題,一天就抱著他那件大衣不放。”
收銀員砸吧著嘴,接過說話人的購物袋,把東西裝進去。
“我看了眼那衣服,絕對值不少錢,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
“看樣子也不像是偷的,畢竟他連二十塊都不要。”
“那個……打擾一下。”
盛衿霧尷尬插入倆人的對話:“請問你們說的那流浪漢是睡在哪兒的?”
大媽回過頭,指了個方向:“就巷口那兒的地下通道。”
“噢噢,謝謝啊,阿姨。”
提起購物袋,大媽一甩卷發,紫紅的發色散著光澤,她瀟灑轉身,留下一句話。
“不用謝,大妹子,我們有個欣賞帥哥的共同愛好。”
......
把購置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放在收銀台上,盛衿霧蹙著眉,說:
“麻煩您快點結賬,我有點急事,謝謝。”
收銀員忽然衝她擠眉弄眼:
“姑娘,你是不是也想去看那個混血流浪漢啊?”
盛衿霧打開支付碼,抿嘴一笑,不再言語。
“這兩天去看他的人不少。”
她纖彎的眉倒懸,像兩隻小月亮快要絞到一起:“看他乾嘛?”
“說他是最帥流浪漢,直播蹭流量唄。”
“什麼?!”
聽了這話,盛衿霧雙眉倒豎,抓起口袋便奔出了大門。
街上,不知何時下起了淅瀝小雪。
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她急匆匆地往那兒趕。
果然如剛才那倆人所說,地下通道的確躺了幾個人。
其中在角落裡抱著淺駝大衣的那個男人最紮眼。
倒不是因為他的出塵相貌,而是他負手佇立的周邊,圍了一圈拿著手機拍攝的人。
盛衿霧啪的一聲把東西扔在地上,大喝著上前:
“你們在做什麼?!”
說著,她鑽進人群,把他護在身後:
“走開!你們這樣的行為嚴重侵犯了他的肖像權,再不走的話,我就報警!”
見有人說她多管閒事,盛衿霧怒目瞪過去,拿起手機按下110。
其中一個矮胖小子識相收回手機支架,招呼著周圍的幾人:
“哎散了散了,今天的直播到此結束。”
直到所有人都走開,她才對著季褚望一頓低訴:
“你是傻子嗎?為什麼任由他們拍你?”
男人長眼如落陽蕩河,晃晃悠悠,深不見底,他答得認真:
“想你找到我。”
“我?”
盛衿霧一怔,指著自己:“為什麼要找你?不對,你為什麼要我找你?”
“我欠你錢。”
她以為他要還錢,旋即攤開手:
“噢,你掙到了五千塊?”
少女的手心是購物袋的係帶紅痕,季褚望長眉刺了下,凝蹙斂合,搖頭又點頭。
盛衿霧不懂其中含義:“那到底什麼意思?”
“盛衿霧,我想做事還賬。”
“比如?”
“洗碗十元,掃地二十元……”
盛衿霧打斷他的話,心中的懷疑越來越深:、
“季褚望,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離家出走了?”
男人坦然點頭。
默了片刻,少女遙指不遠處的購物袋,說:“去提那個袋子,一次抵五元。”